
標題

標題
內容
花城文學院聯席院長陳曉明: 始終懷有對文學塔尖的向往
更新時間:2023-07-11 來源:廣東文壇
嶺南春早,花樹爭發。3月25日下午,《陳曉明文集》新書發布會暨“中國式現代化視域下的文學路徑”學術研討會在穗舉辦。
本書作者、北京大學陳曉明教授及來自省內外文學創作與評論界近30位專家,共聚花城,聚焦粵港澳大灣區文學高地打造,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文化凝聚力和精神推動力。
活動由廣東省出版集團、廣東省作家協會聯合主辦,廣東人民出版社、《粵港澳大灣區文學評論》、花城文學院聯合承辦,與會的專家、學者就《陳曉明文集》展開了熱烈的討論交流。
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書記處書記李敬澤在致辭中表示,曉明教授長期保持英雄主義氣質和浪漫主義情懷,他的文學批評具有極強的理論穿透力,這在當代批評家中是首屈一指的。
“這套文集以鮮明的全球視角,審視和評價中國當代文學的過去與未來,懷著歷史責任感和時代使命感書寫中國文學史,展示了一名具有探索精神的學者所應有的學術勇氣和歷史膽識。”李敬澤說。
“對于學者來說,一生最重要的就是留下的文字可以完整地印刷出版,對我來說真是一生的安慰。”在活動尾聲,陳曉明教授動情地表示,自己今年65歲了,曾擔任過無數場研討會嘉賓討論別人的作品,這是生平第一次開自己的研討會。
“研討會上許多專家學者說了很多溢美之詞,都是對我的鼓勵和關愛,我非常地感動,覺得這輩子做了一件對得住自己的事情。做得好與不好,只能世人評說。但是我確實傾盡了全心做了我喜歡做的事情,無怨無悔。”陳曉明教授說。
同日上午,陳曉明教授受聘成為花城文學院聯席院長,借此契機,南方+記者專訪陳曉明教授。
南方+:陳老師好。祝賀您受聘為花城文學院聯席院長。您和《花城》、和廣州的淵源,是不是可以追溯到上世紀80年代?
陳曉明:謝謝。是的,我和《花城》雜志的聯系是很早以前了。80年代末期,那時《花城》的田瑛、文能都還年輕,到北京去找我約稿。我當時還在讀博。我看到個統計,那會兒全國總共有不到500個博士,所以我們發文章不像現在博士這么困難——刊物也都很愿意發表我們的文章,覺得年輕有朝氣,有新的想法,能發現新的問題。
我們這一代人,跟中國的改革開放、跟中國文化學術思想的發展是聯系一起的。《花城》追求文學創新,追求思想創新,所以我最早就應該是1989年在《花城》發過文章,2萬多字長文。
說起來,我跟廣州和廣東的淵源確實非常深。2003年,我拿了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第一屆的年度文學評論家,是我年輕時最大的一個榮譽了。當時我才43歲,覺得自己蠻老的,現在回過頭來看,還是風華正茂。
回顧學術生涯:
不斷給自己做加法
南方+:廣東人民出版社要發布《陳曉明文集》。這套文集,對您的文學評論生涯和學術道路是一個回顧和展望,在大灣區的橋頭堡來舉辦這次新書發布,有什么特別意義嗎?
陳曉明:剛才還說自己40出頭,那么今年我就64了,按我們南方人的算法,是65歲。聯合國的劃分,65歲就是老年了。我很慚愧,是覺得自己做的工作這么少。
我特別感激廣東出版集團廣東人民出版社,真的,是懷著深深的感激。他們出我的文集,八卷本,每一卷都五六十萬字,有的超過60萬字,所以合起來有460多萬字,這是一個比較大的體量。
回顧自己的學術道路,其實我就是本著一個原則,老老實實做人,認認真真做事。我明白,人都講究踏實和厚道。做人做事跟種地一樣,少一鋤頭,地里莊稼就長不好。我從10歲跟父母到農村勞動,后來又去當知青,幾乎所有的農活都會做。這種農村經歷對我的學術生涯是起了非常大作用的,做過農民,你就知道必須實干,埋頭苦干。
所以說,回首我自己走過的學術道路,不敢說取得什么成績,但是自己真是老老實實地下苦功。在我們這個行當里,如果講開荒,可能我算挖得比較多的,起早貪黑,沒有節假日,這么多年一心都在讀書寫作上。
后來我也有好多年做行政工作。比如跟謝冕老師負責北大的中國詩歌研究院,謝老師做院長,我做執行院長。承蒙謝老師器重,我做了很多具體的事情,其實也蠻吃力的。后來我做北大中文系主任又做了將近5年。
這些都是我50到60歲時做的事。很多人50歲以后就做減法了,我還是有一點農民的品性,不斷地在給自己做加法。60歲之后,我又在修訂《中國大陸文學主潮》,原書60萬字,修訂之后又加了10多萬字,這次也收錄在這套文集中。
文學凝聚人心
引領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想象
南方+:您是文學評論大家,著作等身,學養深厚,這次做花城文學院的聯席院長,您會在未來文學院的發展中發揮怎樣的作用?
陳曉明:花城文學院,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名字,尤其在廣州這樣的南方城市。花城文學院不單是廣州的,也是嶺南的,也是大灣區的,所以說非常有必要,意義非常大。
對于我來說,花城文學院是凝聚作家、評論家、讀者、文學愛好者的地方。我用文學評論家這個概念,在西方它是一個中性的概念,不是要批評,不是教育別人的意思,而是談論最優秀的作品。文學也好,文化也好,它就是一個金字塔,底座要非常大,只有說你懷有對塔尖的向往,才能造就成金字塔。所以我想,文化是有這種結構和形態的。
花城文學院,就是能夠起到一個引領的作用,使我們的文化能夠更加有建設性、更加適應我們這樣一個偉大的新時代發展,我想,文學評論家應該起到良好的引導作用。
南方+:您是最早關注海外華語文學的評論家之一。在您的計劃當中,會不會借著花城文學院的成立,做更多文化之間的交流和引入,比如推動海內外華語文學的互動?
陳曉明:對,我想這是有必要的。疫情三年了,很多文化交往文化交流都遇到了阻礙,我們要一步步去重建起來。花城文學院是一個非常好的平臺,不只是邀請國內著名的作家評論家,我們來這里和大家來對話,來面對面地討論問題,還應該有國際化的一種交流。
那么,我們可以先從大灣區做起,從港澳臺的文化交流方面可以多做一些工作,對我們中華文化的認同、交流和溝通很有意義。我們應該有這種眼光和視野,年輕一代的研究者要多做這方面的工作,廣州應該成為這方面的一個重鎮。
文學高質量發展
作家要更深地了解這個時代
南方+:廣東各領域都在致力于推動高質量發展。那么,在文學領域,您覺得作家可以怎樣去參與其中?
陳曉明:過去理解文學的高質量是一種個性化的創造,但是在今天這樣一個時代,文學、文明和社會的這種關系會更加密切。我覺得高質量發展的文學,應該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傳播面應該很廣的,文學品質非常高的。
那么從這個角度來說,恰恰需要我們的作家更深地了解這個時代,了解中華民族走過的道路,以及我們建設現代化強國的這樣一個偉大的時代。這個不是口號,是建立在文學的基礎之上,文學的表現始終是個性化、情感化和形象化,你才會稱之為文學。
在這個意義上,廣東的作家在這方面有一種優勢,這里原來就是改革開放的前列,現在也理所當然的是建設現代化強國的前沿,也應該培養出更多的一流的作家。我相信,花城文學院一步步地做,會見到成果。當然,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文化建設不是一兩年就見成效,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南方+:近年來有一個概念,叫新南方寫作。您出生在南方,又在北方生活多年,對這個概念的定義有什么特別感觸嗎?
陳曉明:說起來很有意思,大概20多年前范小天在南京拍一部電影,請了黃蜀芹和我有一個對話。當時我提出一個概念叫“新南方風格”。今天講“新南方寫作”,是在大灣區這樣一個大背景底下,我們來談這個問題可能時機也更成熟,基礎也更雄厚,應該說期待也是更容易實現了。
其實在美國,就有南方哥特小說、南方風格。中國地大物博,南北方的特色其實非常鮮明,像革命年代,歐陽山的《三家巷》,南方風格非常鮮明,而北方的《野火春風斗古城》《紅旗譜》,藝術水準在那個年代應該是寫得最好的。他們分別代表了南北不同的風格,都可以誕生偉大的作品。
在今天全球化的時代,地方性沒有特別的重提。但是我覺得,地方性的特色,是文學中不可磨滅的一種印記,也是作家身上獨有的一種氣質,是非常可貴的元素。我覺得是應該保留的,應該去強調的。
文學寫作風格,是自然而然地形成,才可能更好。我們可以作為一種話題來討論,但是并不強求,對吧?比如說,北方的作家來到南方,南北交融之后又會出現一種新風格。
“新南方寫作”可以作為一種話題,作為一種理論,但這不是我們的某種唯一的目標,只是可能在這樣一個名稱底下,有更豐富、更多樣的東西出現。這是這個平臺的一個作用。
南方+:這些年,有很多作家來到廣東,有很多作品也都是嶺南題材。您對廣東的文學寫作是一個怎樣的評價?
陳曉明:我其實挺關注廣東作家。像深圳的蔡東,雪漠在東莞,王威廉在廣州,都是北方到南方的作家。他們身上就有南北交流的痕跡,不僅獨特,也是多樣。
在中國的南方,地域確實能培育你的生活感受,你的性格氣質,反映在他們的作品當中。我們通常會用纖細、陰柔、情調、韻致、抒情等來表述南方,我想這是客觀存在的,也是有價值的,不應該被抹去。(來源:南方+? 作者 黃楚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