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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墟》:一部僑鄉人喜愛的書
——“回到《金墟》故事發生地”系列活動在赤坎古鎮舉行
更新時間:2023-04-18 來源:長篇小說選刊(微信公眾號)
4月15日,“回到《金墟》故事發生地”活動在開平赤坎古鎮隆重舉行。活動由中國作協創聯部、江門市委宣傳部、開平市人民政府主辦,廣東省作家協會指導,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深圳出版社及《花城》《當代》《長篇小說選刊》雜志社協辦,開平市委宣傳部、開平市文廣旅體局承辦。全國政協常委、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邱華棟,中國作協創聯部副主任包宏烈,江門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陳冀,《長篇小說選刊》主編宋嵩,廣東作協黨組成員、秘書長劉春,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總編輯韓敬群,花城出版社社長、《花城》雜志社社長張懿,開平市委書記余中華,開平市委常委、赤坎古鎮黨工委書記、管委會主任陳杰文,開平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周寶珠等領導出席活動。梁鴻鷹、彭學明、何向陽、李一鳴、韓春燕、張燕玲、賀仲明、謝有順、洪治綱、徐晨亮、王煒、鞠月斌、梁彬、劉艷等專家以線上線下方式出席。活動由韓敬群主持。
熊育群長篇小說《金墟》以開平赤坎古鎮真實的地方、家族、歷史和現實事件進入小說,將虛構不露痕跡融入其中,打通了虛構與非虛構的界限,并注入了作者關于中國歷史與現實的諸多反思,特別是五邑僑鄉那些被遮蔽的歷史,讀來令人震撼。
小說以新時代鄉村振興為重點,在綿延一個多世紀、橫跨太平洋兩岸的時空中,展現了中國農村的變革、家族的命運與民族的振興。詳實的歷史細節和細膩的筆觸,雙線并行的結構,融匯了過去和現在、海內與海外,再現了赤坎古鎮百年興衰起落,是一部深刻而真切地展現華僑及歸僑愛國、愛鄉、愛家精神的恢弘力作。
熊育群,湖南岳陽屈原管理區人。建筑工程師、新聞高級編輯、一級作家、教授,歷任出版社總監、報社總編輯、廣東省作協副主席、省文學院院長、二級巡視員。獲得過魯迅文學獎、百花文學獎等,中宣部全國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現任中國作協散文委員會副主任。出版有詩集《我的一生在我之外》,長篇小說《連爾居》《己卯年雨雪》,散文集及長篇紀實作品《春天的十二條河流》《路上的祖先》《一寄河山——大地上的遷徙》《西藏的感動》等20多部。作品被翻譯為英文、德文、俄文、意大利文、匈牙利文、阿文、印地文、馬來文、韓文、泰文、越南文、烏克蘭文等20余種語言出版。
《金墟》列入了中國作協“新時代文學攀登計劃”以及“揚帆計劃·中國文學海外譯介”名單,入選中宣部“2022年主題出版重點出版物選題”、北京市文化精品工程重點項目、2023年1-2月中國好書推薦書目,并簽約成為廣東重頭打造的經典話劇項目,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深圳出版社出版。
開平是熊育群創作“深扎”地、小說原型地,他在宣傳部門掛職一年多,走遍了僑鄉墟鎮,追蹤華僑的足跡遠赴美國舊金山、洛杉磯等地采訪,重點參與赤坎古鎮旅游開發項目,緊跟鄉村振興進程,深挖當地歷史文化,深度地融入了當地的生活。
邱華棟在致辭中表示,熊育群是當代一位非常重要的實力派作家,《金墟》是他深入生活、扎根土地所凝結出的一部力作,小說不僅呈現了非常精湛的藝術手法,還體現了他的博大情懷。《金墟》自出版以來獲得了廣泛的關注。不論是文學界還是文學界之外的人士關注這部作品,是因為這部小說呈現了多個面向和非常豐富的內涵和外延,它既有歷史文脈的挖掘和呈現,有廣東僑鄉獨特風情的展示,有人物群像的塑造,還有對鄉村振興國家大戰略的書寫。可喜可賀!
陳冀致辭說,《金墟》是一部蘊含著中國精神、謳歌時代變革的長篇小說,為廣大讀者領略江門僑文化打開了新的窗口,對進一步提高僑鄉江門知名度發揮了重要作用。近年來,江門充分發揮華僑華人戰略資源,全力打造華僑華人文化交流合作國家重要平臺,努力在服務海外6000萬華僑中體現僑都擔當,江門不僅有小說里的“金墟”,更是一座華僑人文資源的“金墟”,期待以更多更豐富的藝術形式去挖掘、展現,推動華僑文化高質量發展。她相信這座飽含華僑人文精神的“金墟”,必將成為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新載體、粵港澳大灣區文旅新地標。
包宏烈說,《金墟》是中國作協創聯部2018年定點深入生活扶持項目。該書以現實主義手法,聚焦一個賦有傳奇色彩的僑鄉古鎮旅游開發的小切口,講述了一個與時代同頻共振的大故事,通過大量詳實的史料和生動鮮活的故事,以近一個世紀的歷史跨度,全景式、全方位反映了赤坎這個古老的小鎮兩大家族的傳承與記憶,興盛與凋敝,交融與碰撞、守護與重生,進而一步步走向中國式現代化發展道路的故事。該書是一部華僑鎮跨越發展史,更是一部中華民族的精神奮斗史,書中所呈現的赤坎鎮在不同歷史時期的發展變化,是大灣區建設和鄉村振興的獨特樣板,也是對中華民族勵精圖治不懈奮斗發展實踐的準確表達和書寫。
熊育群多年來始終堅持深入基層、扎根生活,創作了許多與時代風雨同舟、立體豐滿的優秀作品。作者為積累創作素材,從2019年9月起,從省城到江門掛職。期間,他多次前往開平、臺山、新會、鶴山、恩平等地,尋覓華僑蹤跡,走漁村、訪村民、聊村史,親身了解和感受當地群眾生產生活樣貌,同時還本著對歷史負責的態度,跑遍當地檔案局、圖書館、文物店,查閱研究了大量華僑史、民俗學方面的文獻資料,為這部作品傾注了無數汗水與心血。這部作品的問世,既是作者對廣東第二故鄉的饋贈,也是從華僑奮斗史中汲取營養之后所交出的時代答卷。作家用神來之筆通過凡人小事展現宏大敘事,把大灣區建設和鄉村振興當成歷史背景,使歷史更加血肉豐滿。該書謀篇布局綿密扎實、情節推進絲絲入扣,個人情感表達入木三分。特別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嘗試打開了虛構與非虛構的通道,讓小說真實得像非虛構作品,同時還保留了純正的小說味,很好地實現了“紀實”與“文學”的互補。
文學是時代的晴雨表,生活是文學創作的源泉,文學創作離不開時代,更離不開人民群眾火熱沸騰的生活。要創作出無愧于時代的作品,就是要像熊育群這樣,堅持融入時代,走進生活,做生活的“在場者”,到人民中去挖掘那些鮮活的素材、生動的語言、精彩的故事和豐富的思想感情,只有這樣,才能創作出更多經得起歷史檢驗、溫潤人們心靈、增強人民精神力量的好作品。
余中華介紹了華僑之鄉開平,全市華人華僑和港澳同胞有103萬人,分布在世界90個國家和地區。開平擁有廣東第一,也是目前唯一的世界文化遺產——“開平碉樓與村落”。赤坎華僑古鎮還孕育出了司徒美堂、司徒璧如、謝纘泰、關文清、鄧一飛、沙飛等一大批蜚聲中外的名人名家。《金墟》藝術化地再現了赤坎華僑古鎮百年間的興衰起落,是一部書寫僑鄉兒女的心靈史,是新時代僑鄉文學極具溫度與力度的一次創作,也是一部深刻而具體地展現華僑華人愛國、愛鄉、愛家人精神的恢弘巨作。
赤坎華僑古鎮保護與活化利用項目,作為鄉村振興領域的省級重點項目,“十年磨一劍”,克服了重重困難,攻克了道道難關,終于在今年元月10日試運營,實現開門迎客。在短短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吸引了近百萬人次的游客量,我們的目標是打造成為廣東乃至全國有重大影響力的文旅新地標、全省文化產業賦能鄉村振興的重點項目和典型范例、傳播中華傳統文化的新載體。
題材難度成就小說厚度
研討會中,專家們分析小說的特點和難點,研討“小說與現實的距離——《金墟》虛構、非虛構與現代小說新發展”“《金墟》與鄉村振興、華僑歷史文化”等。
中國作協創聯部主任彭學明說,《金墟》一經發行就引起文壇和社會上的廣泛關注。熊育群帶著《金墟》回到作品的現場和誕生地,與父老鄉親見面分享,在現場和回現場,是一個作家創作的必由之路。在現場是為了給生活滋養,讓生活點亮文學,回現場是為了讓作家接受檢驗,看文學能否回歸生活,觀照生活并且照亮生活。
《金墟》是熊育群深入生活的成果和結晶。《金墟》里一座百年古鎮的復蘇和再生,展現的是一個民族復興的時代背景與氣象,呈現的是一個民族奮斗的精神風貌與圖騰,顯影的是一個民族和時代的底色、氣色和成色,沉淀的是整個世道和人文、人心和人性。
《文藝報》總編輯梁鴻鷹表示,這部作品有兩個方面值得關注,一個是熊育群的重建精神。他是一個學建筑出身的人,在他的創作追求中,始終有一種構建的精神。他用自己的筆去搭建一個幻想的世界,現實與歷史那些隱秘的關系,人的精神層面所具有的向度,都被他重新銜接構建。這部作品構建了赤坎鎮與世界的聯系。這種聯系的現代性意義就在于,它是重建的,它從中發現了我們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重建了我們中華民族古往今來所堅守的那些東西。過往的歷史,所謂的現代性并不是摧毀,而更多的是建設。在鄉村振興、脫貧攻堅和中國式現代化建設背景下,《金墟》對于歷史與現實、中國與世界關系的重建,以及它的描寫,具有相當大的說服力和感染力。
第二個方面是,作品有著非常強的發現意識。熊育群從自己對古鎮歷史的探訪,從對一個不熟悉的領域的逐漸熟悉,發現歷史和現在的連接、當代人與過往歷史的聯系,也發現了僑民的情懷、擔當和責任,實際上它連接的是我們民族精神的魂與魄。作品不僅屬于赤坎古鎮,也屬于廣東,屬于中國。
中國作協創研部主任何向陽說,《金墟》的成功在于這部長篇小說的創作特點和它所破解的難度。首先它寫的是粵港澳大灣區,在目前長篇小說創作題材當中,這樣的題材涉獵是并不多的。其次,他寫的是鄉村振興的主題,鄉村振興主題雖然在現代文學當中也多有涉獵,但是真正觸及現實肌理,寫出歷史風云的長篇小說仍然是鳳毛麟角。再次,它是大歷史大時代大世界。他的人物雖然只是在僑鄉古鎮這樣一個郵票大的地方,但是這個長篇是全球視野,是一種非常胸襟開闊的藝術表達。
粵港澳大灣區、鄉村振興、全球化視野,任何一個作家面臨這三點來撰寫,都是非常有難度的,但這三個難度,都被熊育群在創作當中一一破解,圓滿地解決了這個小說的難度問題。
文學是面向未來的,文學也是植根鄉土的。面向未來的創作使我們看到了世界,看到了時代,也看到了歷史,那么植根現實的寫作使我們見出了人,見出了性情,見出了精神。
中國作協辦公廳主任李一鳴認為,《金墟》是當代文學史一部極為厚重、浪漫、飽含深厚文化底蘊、金光閃閃的作品。它探秘人心,勘探人性,發掘民族性格、民族心理,以明察而熱切的眼光,燭照世道人心,寫出了僑鄉兒女的心靈史,百年社會的變遷史,呈現出廣闊的社會生活。它以近乎非虛構的真實表現了驚人的生活真實,虛構與非虛構達到了一種幾乎完美的統一。它以百年赤坎興衰,牽引出眾多的人物和故事,民風民俗,域內域外,繪就了一幅波瀾壯闊的長卷。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總編輯韓敬群說,今天站在開平的土地上,我是自遠方來的異鄉人,但卻有熟悉之感。看到碉樓聳立,騎樓相接,空氣中是來自海風的氣息,耳邊是四邑方言土語,恍惚間覺得哪條路司徒不徙曾經走過,哪棟建筑司徒文倡曾參與過建設。我想,這正是對今天研討會的主題,“小說與現實的距離”的最佳注解。《金墟》打通了現實和虛構的界限,讓每一位讀過的讀者認識了開平,認識了赤坎,雖未曾謀面,但初次相見就有久別重逢的感覺。
這種虛構與非虛構的互通體現在小說用了大量真實的背景、時間、地點,以及真實的歷史事件和細節,相信這些都能在我們今天所在的這片土地上一一找到對應。但小說的主體卻是虛構的人物和情節。小說的情節和人物可以是虛構的,細節卻很難虛構。特別是《金墟》涉及大量的歷史事件和當地的風土人情,這些細節難以作偽,一字之差將帶來截然不同的呈現,可以說,細節的真實決定著整部作品的質感。如何確保背景和細節的真實,我并不擔心,因為作者熊育群在過去曾創作過《西藏的感動》《第76天》《鐘南山:蒼生在上》等,是優秀的紀實散文和報告文學創作者,在紀實方面,他始終秉持著忠實、誠懇的態度。
這次創作《金墟》也是一樣,為了寫好這本書,他發揮其創作報告文學的專長,足跡訪遍赤坎華僑村和海外華僑家族。他的走訪不是浮于表面,而是實實在在地深入到生活當中去,跟隨漁民海上捕魚,在工地看砌匠如何砌磚,徒手爬上高高的坡屋頂,看灰塑大師在屋脊塑出花鳥蟲魚,參加當地婚禮,跟道士半夜到河邊送亡魂……這樣細致入微地觀察走訪構成了《金墟》堅實的地基,像書中寫司徒不徙第一次來到司徒氏圖書館時,看到二樓的書柜中放置著哪些書,僅這一細節我們就與熊育群有過兩三次的修改和確認。這樣的細節并不是可有可無的閑筆,它向讀者傳遞著豐富的信息。這是司徒不徙望向赤坎的第一眼,也是讀者借由這個線索性人物的眼睛了解赤坎的第一面。這一眼,一個底蘊深厚、重文重教的古鎮就此躍然紙上。
熊育群如何將大量詳實的史實和資料與虛構的情節、人物融合起來,從現在的成果來看,他做得很好。《金墟》有著報告文學的扎實和詳細,也在此基礎上虛構了赤坎僑鄉兩次建設的過程中跌宕起伏的故事,特別是塑造了司徒文倡和司徒譽這兩個心懷家國的僑鄉人民代表。他們極具責任心、極具魄力,是站在時代的路口勇于承擔起家鄉建設重任的人物。書寫家鄉建設的過程融入了大量真實的細節,但也很好地用虛構的手法深挖了人物的內心,把其放置在不同時代的種種矛盾中,呈現出個體和家國的命運。
《金墟》創作的另一巧妙之處還在于它的敘事不是線性的,而是交叉進行,是一個時空閃回、相互呼應的關系。祖孫倆的命運常常有遙相呼應之感。又比如描寫上世紀洋刀仔和謝泉月的愛情悲劇,緊接著敘述當下的時空里司徒譽和徐芷欣尋找洋刀仔的莊園,也映射著他們之間復雜的情感糾葛等等。這種交錯閃回使得《金墟》的可讀性極大地增強,也體現了熊育群作為一名成熟的小說家創作和處理文本的能力。
熊育群之所以選擇僑鄉赤坎這個獨特的地方,首先就是選擇了民族和世界的交匯之處,僑鄉一端連著踏實扎根的鄉土中國,另一端連著廣闊的海外。從時間上,《金墟》的主要情節發生在上世紀初和當下兩個階段,展現的是兩個時期的氣象,但實際呈現的時空縱深感要更強,它追溯了遠到明代的中外貿易,探尋這種僑鄉文化的源頭和發展;對當下的書寫又意圖探索新時代下作為鄉村振興獨特的一環,僑鄉的命運將何去何從。由此看來,熊育群稱《金墟》是其創作生涯中難度最大的一次寫作一點也不為過。在《金墟》中,我們看得到他的創作野心,也足見他對文學創作的嚴肅認真和全力以赴。
《當代作家評論》主編韓春燕說,《金墟》寫當下,有挑戰有難度,沒有經過時間的沉淀,現實還未及呈現出本質,同時也未孕育出詩性,很容易流于單薄與膚淺,在如何面對當下寫現實的問題上,熊育群貢獻了自己的經驗。當下連著歷史,今天的一切都有著其歷史的邏輯和依據,歷史活在當下,當下是未來的歷史,他將歷史和當下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使當下有了來路也有了分量,同時他也為地方性寫作提供了思路。他筆下的地方是敞開的流動的,是連著世界的,是世界的地方,這樣的全球視野,這樣的時間跨度,使歷史感、遼闊感撲面而來,這樣的現實是有來龍去脈的現實,這樣的地方是有前世今生的地方。
《金墟》是一部不走尋常路的作品,熊育群作為一個前建筑師,在這部小說中他的謀篇布局和文字規劃充分顯現了他自己的職業能力和良苦用心。他寫赤坎兩個家族,以兩大家族的后人為主角,但主角是功能型的存在,起著勾連歷史與現實、勾連眾多事件的紐帶作用,作品真正的主角是赤坎。《金墟》主題意蘊豐富多重,為闡釋這部作品留下了足夠大的空間和可能性,它既存在于粵港澳大灣區和鄉村振興的時代層面,也存在于僑鄉文化、家國情懷這樣的文化層面,更存在于愛恨情仇的個體生命層面,它兼具民族性、地域性、人性和詩性,作者將《金墟》打造成了一個立體多維的藝術品。熊育群為赤坎著史,也為中國百年僑鄉著史,他以文學的方式讓一個地方一段歷史永遠活在文字之中。
《南方文壇》主編張燕玲說,《金墟》完成了一次文學的尋根與中國式現代化的文學表達。首先是時空的跨度大,百年僑鄉的變遷,人物繁復。小說從僑鄉江門赤坎的旅游開發切入,把赤坎村百年的歷史貫穿全書,時間長河里百年滄桑歷數其間;而在空間跨度上,書寫了百年里赤坎遍及全球的子子孫孫,以及他們與赤坎的血脈關聯,并在這種有難度的跨越大陸和海外多國的時空敘事中。《金墟》重新發現了赤坎這座百年古鎮,并著重書寫了興于民國十五年和新時代的兩次赤坎城鎮建設,以司徒氏和關氏兩大家族兩代的代表人物為主角,而各家族又以代際中的代表人物凸顯歷史的滄桑與傳承,尤其是司徒文倡和司徒譽兩位代表性人物貫穿全書,由此令我們記住其中一些塑造豐滿、生動的人物形象。
其次是虛實相間和地方性敘事的難度。熊育群進行了大量的田野調查,我們從書中空無一人的碉樓的頹敗氣息,到新城落成,水里岸上,疍家與島嶼,大陸與海外,浩大的視野無疑加大了創作難度,也使作者增添了內涵的豐富性。熊育群進行了有難度的寫作,他使材料與敘事圓融,以雙線敘事并置,成功地完成了這一創作。
中國作協文學理論批評委員會副主任、中山大學博導謝有順說,《金墟》是有難度的寫作。熊育群做了很多田野調查和案頭工作。面對一個如此實證的背景,寫散文不難,但要寫成小說,難度是很大的。如何虛構故事?如何設置沖突?如何處理那些實有其名的人與事?作者不能天馬行空地虛構,他必須接受現實框架的約束。要完成這個挑戰,并不容易,但熊育群找到了屬于他自己的處理現實與虛構的寫作方式,是一部獨特的作品。虛實關系的藝術處理是這部小說的一大特色。熊育群需要通過一種悠遠、詩意的想象來解放故事,以實寫虛,讓敘事的方向不斷朝向歷史,朝向未來,朝向那個若隱若現的文化意義上的古鎮,為《金墟》打開了另一個空間。
《當代》雜志執行主編徐晨亮說,《金墟》是過去一年中國長篇小說創作的重要收獲,作者在創作過程中我們就密切關注,并在《當代·長篇小說選刊》2022年6期選載。眾所周知,《當代》多年來一直堅守現實主義的辦刊理念,但在編刊實踐中,我們深切感受到前輩編輯家所說的,現實主義應該是一條廣闊的道路,尤其是在文學創作生態和閱讀生態不斷變化的當下,我們尤其需要關切新問題、表達新發現、講述新故事的現實主義小說。《金墟》無疑是我們期待已久的這樣一部作品。他由古鎮重生這樣一個入口,既連接了具有當下性的文學主題,又融入了百年來華人在海內外流動遷徙的歷史,向我們展示了新問題,也注入了熊育群老師長期扎根現場的新發現,最終呈現在讀者眼前的則是一個非常具有廣度、寬度和深度的新故事。《金墟》對于當下現實主義創作的啟迪和意義無疑是非常值得思考的一個話題。
廣東作協副主席、暨南大學教授賀仲明談到“新南方文學”概念。他認為熊育群的《金墟》無疑是“新南方文學”很重要的建構性作品。在中國文化語境下,由于中原農業文明長期處于核心和強勢的地位,沿海的海洋文化長期處于地域社會文化和民間文化的層次,沒有上升為中華文化的主流,其生活風貌及地方風土人情,特別是其歷史和文化,都沒有在文學作品中得到充分的反映。
《金墟》在這方面有充分的努力,其一,以海洋文化為底蘊的歷史建構。《金墟》充分展示了典型的兼具海洋和大陸文化色彩的南方生活特征,它通過展示復雜多樣的建筑形式和建筑特點,揭示出赤坎中西文化融合、鄉土文化與商業文化交錯、海洋文明與大河流文明共存的特點,昭示出其以開放和包容為重要特點的人文風貌。語言上,作品粵語的使用為僑鄉文化留出了獨特的地域表達的語言空間,也使文本中的“南方”性更為強烈。
其二,是地方文化精神的挖掘和張揚。如果說建筑是凝固的歷史,語言是口頭的歷史,那么,文化精神就是內在的歷史。《金墟》在這方面也有突出的表現。小說敘述古鎮百年歷史,不同時期古鎮的命運不同,人的生存環境不同,情感和文化表達方式也有時代差異,但內在精神卻始終一致,那就是自強不息精神和強烈的家國情懷。
第三,歷史和文化的建構使《金墟》的古鎮敘述具有深厚的歷史感,也使作品呈現出的“南方”在歷史的縱深中鮮明而深刻。作品也因此具有豐富的歷史厚度。但《金墟》并不是一部純粹的歷史文化小說,而是以強烈的現實意識介入當下,從而體現出“新南方文學”“新”的內涵。它思考古鎮文化的現代命運,思考商業化背景下,人應該如何對待人文精神與文化歷史。《金墟》在歷史與現實的互動中,對當下中國社會問題的建設性思考,為“新南方文學”提供了深度思想貢獻,實現了文學的意義。
杭州師范大學人文學院院長洪治綱認為,《金墟》在時空上,它跨越一百多年,從海內到海外,從近代到當下。從文化上,它關聯了不同族群,不同語言,不同文化。可以說,它完全脫離了作家個人的經驗和記憶,隱含了中國近百年來的全球化歷史進程。《金墟》是一部異常龐雜、內涵豐富的小說,不同時代的人物、司徒氏和關氏兩大家族的糾葛、各種標志性的建筑如圖書館、祠堂,都充滿了歷史和文化的隱喻意味。小說中最核心的建筑作為隱喻性符號,像圖書館、祠堂,它們是非常重要的文物,是一部部不會說話的歷史。通過這種靜態的符號,熊育群成功地激活了它們所承載的歷史記憶,激越,澎湃,幽深,繁復,既有百年中國僑民在世界文明進程中的奮斗史,又有中國傳統文化中人們對族群之根的頑強恪守。無論人物如何動蕩,但靈魂都維系在赤坎,維系在這種具有身份認同的土地中。《金墟》中的人物無論怎樣謀發展,命運無論怎樣動蕩,他們的心魂,都結結實實地扎在這個小鎮之上,扎在祖祖輩輩所構筑的文化血脈之中。
《新華文摘》文學版主編梁彬表示,《金墟》蘊含真實的力量,作品中的細節都是熊育群一步一步在開平鄉野間采風得來,這些豐厚的積累增加了作品的歷史感、厚重感,還原了生活的本來面目,鑄就了作品求真的品質。而虛構的情節和人物與真實的歷史相結合,突破了非虛構的束縛,讓人物帶著自身的性格、邏輯和個性化的語言,成為了一個個鮮活的存在。熊育群在虛構與非虛構結合上作出了非常有益的探索和嘗試。小說中的百年華僑史、赤坎與國家緊密相連的命運,都讓人感受到了作家的宏闊視野和文字的大氣象。《金墟》無論對作者本人還是當下長篇小說創作都是一部重要的作品。這是《新華文摘》轉載《金墟》的原由。
《長篇小說選刊》主編宋嵩說,2023年1月,《長篇小說選刊》全文轉載《金墟》以后,讀者圈內好評如潮。這部作品成功地將“虛構”與“非虛構”相結合,弘揚了歷史悠久的華僑文化,充分發掘了開平碉樓這一世界文化遺產背后鮮為人知的故事,復活了一段在歷史煙塵中漸漸失色的記憶。憑借耐心的工匠精神和實事求是的調查研究精神,作者徜徉于浩瀚的歷史文獻與瑰麗的歷史建筑之間,將銹跡斑斑的往事重新打磨出熠熠生輝的炫目光彩。
在聯合國《保護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公約》第一條對“文化遺產”概念的界定中,無論是建筑物、建筑群,還是“人類工程或自然與人聯合工程以及考古地址”,都說明“文化遺產”是“空間”意義上的。空間常常承載著某種象征性的喻指,而這種喻指是記憶主體優勢的選擇,呈現著記憶主體見證歷史的視角,以及重構當下的意愿。同時,記憶并非僅僅指向具體事件,也與情感體驗緊密聯結。在此意義上,《金墟》不只是復活了一段歷史記憶,也為中國式現代化道路提供了有價值的歷史鏡鑒。
《長篇小說選刊》一直高揚“人民本位、現實立場、家國情懷、時代擔當”的旗幟,記錄與展示時代生活的精神境況,為當代中國歷史造冊立像。今年年初,《金墟》入選中國作家協會第二批“新時代文學攀登計劃”。選擇長篇小說這一文體,作為新時代文學從“高原”向“高峰”攀登的第一發力點,這是長篇小說文體的榮幸,也是《長篇小說選刊》的榮幸。
花城出版社社長、《花城》雜志社社長張懿說,今天站在赤坎古鎮、站在這個戲臺前面,參加“回到《金墟》故事發生地”的活動,有一種強烈的代入感,真切地感受到了小說與現實的連接,感受到這部厚重的作品的那些故事和文字馬上立體和鮮活起來了。
“金墟”是一個非常適合的書名,虛實結合,“金”代表一種顏色、 一道光芒,“墟”代表一片土地、一段記憶,所以我們今天在春日金色的陽光下,在這片充滿記憶的土地上為這部作品而相聚, 具有一種特殊的意義。
有人講到廣東近百年歷史像一個啞鈴,兩頭大中間小。大的就是廣東作為中國近代史的開端,是中國近現代革命的策源地和革命先行者,可以說中國進步的大門在廣東打開,這段歷史充滿了故事;經過中間一段時間相對沉寂、相對細小的一段之后,迎來的是四十多年中國改革開放波瀾壯闊的歷史,這也是從廣東開始書寫的。從文學創作而言,“啞鈴的兩頭”恰好是廣東題材的富礦,也契合了《金墟》這部作品開闊的故事架構和深刻的精神內核,它恰好寫了啞鈴的兩頭。
《金墟》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這種取材歷史和真實事件、以現實人物為原型進行的小說創作,如何能夠兼具虛構與非虛構的雙重魅力?當人物與細節都來源于真實的歷史檔案,可供考據,那么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對線索進行虛構性處理?這種寫作很有難度,非常考驗人。
赤坎墟的生活充滿了傳奇性,用一個詞可以概括為“艱難”。歷史上,關氏、司徒氏南宋時自中原遷徙,先后落籍赤坎。到了清晚期,關氏、司徒氏又大批人飄洋過海到美國淘金,又參加修建太平洋鐵路。他們從賣苦力到開店鋪,站穩腳跟后,回到赤坎建筑新城。通過規劃、融資,建立了一座以騎樓為主體的歐式城鎮,這份“艱難”被這些建筑和僑批留到了現在。
《金墟》當代部分發表在《花城》,寫古鎮征收開發。這部分也可以用一個詞概括,那就是“復雜”。其中涉及當下的形勢、經濟狀況、文化環境、現實的利益糾葛,異常復雜。作者沒有回避,直面這種復雜,熊育群通過三年的積淀和打磨,完成了創作中最具有挑戰性最有難度的部分。小說通過多角度的展現,讓整個故事的真實感更加強烈,也讓讀者體會到一種“潛入”整個事件當中的在場感。閱讀體驗高度沉浸,也更容易與書中的人物達成共情。
虛構與非虛構,其實在《金墟》這本小說里,這兩個元素互相關聯、密不可分。這正是熊育群所長——在歷史材料的處理上,既深入體察,又能為虛構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也為當下的小說創作提供了不少新鮮的經驗。
對應這種跨越百年的艱難和復雜,小說體現了一種人的奮斗,也體現了人在時代洪流中對個體命運的一種堅持、一種綻放。這個作品的創作也體現了作家的奮斗和堅持,非常感謝熊育群為我們帶來這部如同光芒四射、燦然可觀的長篇小說《金墟》,并交給我們花城雜志發表在2022年第六期。
中國社科院《文學評論》編審劉艷說,《金墟》問世給中國文壇提供了一個極具震撼力、展現民族性和人性之光,以及家國情懷的經典性文本。我們幾乎可以毫不諱言地說,這部小說是作家熊育群在他多年積累的豐厚的文學創作實績基礎上的再度拓新之作,在藝術上所達致的效果與成就,令我們可以將《金墟》視為:熊育群把他自己畢生創作力總和與能量,來了一個集中式的、令人根本無法忽視的總爆發。
《金墟》這部長篇小說文本,本身就自帶豐贍豐厚的、多維度與立體呈現的、無法用單一層面與維度來詮釋的價值與意義。《金墟》是在歷史與現實層面同時伸展,展開極為引人又不乏深厚歷史感與現實情懷的小說敘事。可以說,《金墟》是歷史的,它講述了一個多世紀以來,甚至輻射時間之廣達到數百年的,對赤坎人海外移民奮斗的歷史作了極為真實的反映與回溯,華人在美國舊金山百年前的奮斗史、屈辱史以及當年的司徒文倡與關氏家族怎么修建碉樓、圖書館等——所構建起的頗有歐陸風格的赤坎古鎮的傳奇故事。故事性與可讀性很強,也是這部小說能夠轉換為話劇等多種藝術形式的重要原因。
《金墟》又是現實的,它將當下華人(當年僑民在海外的后人以及司徒譽的妻女等人)在舊金山的生存境況、現任鎮長司徒譽致力于古鎮老舊房產的征收、再造的一系列工作,作了如在現場般的近乎寫實主義與自然主義的反映,這些又是極為現實的、當下的,是反映近年最迫切的僑鄉基層工作與熱度很高的鄉村振興的一個鮮活的文學樣本。
熊育群在創作談中曾講道:“我想嘗試把虛構與非虛構打通。這對虛構提出了極高的要求,要讓虛構無跡可尋,讓小說真實得像非虛構作品,還要確保它純正的小說味,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這部小說在文體上的價值與意義,也正在于此。由于熟悉熊育群虛構性長篇小說《己卯年雨雪》等作品、他的非虛構寫作的《鐘南?:蒼生在上》等作品,對于《金墟》的閱讀,尤其令人能夠體會到作家在兼顧非虛構的史料與材料的客觀真實性,與小說文體所必須的藝術性、虛構性和文學性等方面,所表現出的極為成熟圓融的創作手法。熊育群在這部小說中將不同的敘事線索穿插進行,將不同時空的敘事作蒙太奇式插入的方式,不僅敘事轉換極為自如、切換自如,而且并沒有產生敘事層面的混亂。對于整部小說而言,它確實呈現出一種相當繁富的敘事線索的穿插、嵌套、綰合與各自發展、并行不悖。
一聲慨嘆穿越百年,《金墟》將搬上話劇舞臺
廣東省藝術研究所所長王煒長年從事戲劇與文學研究,他說,近些年戲劇舞臺上,戲劇工作者將目光投向了獲得國內大獎的文學作品,這些作品不僅僅是豐富了戲劇舞臺的題材、風格和樣式,更為重要的是拓寬了戲劇作品的表達視野,更深入地思考和表現我們時代生活和人們所面臨的處境以及他們的內心情感和選擇,表現了人的性格、命運的豐富與多樣……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將目光投向了當代作家和他們的作品,在不斷的尋找中,我們遇到了《金墟》。
這部作品時空交叉的敘事,不僅將我們引入到真實與虛構高度融合的歷史情境中,也讓我們看到了自己所處的境地,從而進行理性的思考。在百年交替中,赤坎古鎮成為一個人生世相和人生命運的觀察地及表現地,百年風云變化及歷史人物、現實人物的情感、命運交織在一起,質樸、平實的文字背后,令人驚心動魄。我們不僅看到了世相之變,更看到了生命本身,打動了我們的情感,激發了我們的想象。合卷之余,一聲慨嘆,穿越百年!
《金墟》不僅僅重視意象和故事,更重視人物的塑造;更可貴的是作者將縱向的百年歷史、不同時代的人物,將橫向平行的國內國外、眾多的人物,置于扎實的結構之中,體現出了作者極強的結構能力和深刻的思考力。這樣的一部優秀作品為我們戲劇舞臺的改編和表達提供了多種的可能性。
于是,我們選擇了《金墟》,我們希望把文學和戲劇的力量結合起來,為讀者、為觀眾提供一個優秀的充滿生命力的戲劇作品。
不久前,在廣東省文旅廳劇目策劃中心成立儀式上,廣東省話劇院院長、話劇演員鞠月斌跟《金墟》作者熊育群簽署了小說的話劇改編版權協議。他表示:在廣東省委宣傳部和省文旅廳的大力支持下,省話劇院將邀請國內著名編劇和導演組成主創班底,凝心聚力鑄精品,我們有信心也有能力,重點打造大型原創話劇《金墟》。
家族相傳的記憶變成了社會記憶
專家發言后,舉行了《金墟》圓桌書評活動。江門人談讀《金墟》的感受和感想。他們都喜歡讀《金墟》,認為小說貼近江門歷史文化、華僑文化與現實生活,打破虛構與非虛構的界限、歷史與現實的分隔,融合鄉土意識與世界意識,寫出了一個立體豐盈的五邑。《金墟》既是小說虛構的世界,也是更顯逼真的現實世界。它貌似紀實文學,跟現實有著真實的對應關系,有很多真實的人物出現在書中,但是,它的真實卻讓現實變形,讓司空見慣的世界變得有些不同,與現實互為鏡像、隱喻。它改變了人們看待身邊事物的眼光。
赤坎牛路里著名僑領司徒美堂的孫女司徒月桂得知《金墟》出版,她迫不及待地找書來讀。對司徒美堂出現在書中,司徒月桂說,現在很多年輕人不知道華僑過去是怎樣受到欺壓的,我們應該讓年輕人知道,現在所擁有的幸福生活是我們國家的人民努力,很多海外華僑努力,才得來的,我們不能忘本,我們的根在這里。《金墟》把華僑的經歷全都記錄下來,通過這本書,我們知道國家過去是怎樣,現在又是怎樣,這是個強烈的對比,很有教育意義。
中國紅色攝影先驅沙飛的孫女司徒劍萍在北京出版集團工作,她第一時間看到了《金墟》,她的爺爺也出現在書中。作為赤坎司徒家族后人,她談到,這本書的出版對五邑地區具有重要的意義。司徒氏和關氏的故事是兩個家族之間口口相傳的集體記憶,因為《金墟》出版,這一種集體記憶才正式進入公眾的討論范疇,成為社會記憶,甚至可能進入社會史的書寫當中。在費孝通先生《鄉土的中國》社會學理論里面,一直強調宗族對中國鄉土社會的重要影響,而《金墟》主線正是反映關于兩個家族對廣東赤坎整個百年發展進程中所產生的影響。以前華僑的書寫里,基本上是寫到了建國就戛然而止,而《金墟》將華僑華人對祖國的貢獻,從抗日戰爭寫到了新農村建設,體現了華人華僑世世代代都有的家國情懷。在國家的建設之中,華僑一直與祖國共成長,這一書寫具有新的意義,反映我們廣東文學創作扎根基層,扎根田野調查,努力書寫屬于不同時代的民族記憶。
開平市委常委、赤坎古鎮黨工委書記、管委會主任陳杰文很有感慨,《金墟》出版后,很多人問他,司徒譽的原型是不是他。他說,不管小說中的干部原型是誰,作者都是希望把基層干部干事創業的精氣神表現出來。所以司徒譽可能有原型,也可能沒有原型,它是整體的代表。那時,古鎮項目在全市抽調了近150號人,大家集中辦公,正是由于這批干部的努力,才能把這個項目開發出來。
他說到,對于赤坎的文化傳承和當地居民生活的變遷,到現在也一直有爭論。我們在做項目時非常在意文化傳承。華僑文化的類型很多,這幾年我們舉辦了一些活動,例如沙飛攝影活動,這幾年越辦越好,創作出版古鎮的散文集等等,僑鄉文化一直是我們做所有工作的出發點。
10年下來,我們面對的困難好多,體制內的問題,跟老百姓如何達成發展的共識,包括搬遷的做法,直到目前為止,也還是有爭論的。赤坎的老百姓為這個項目付出了很多,但是項目也能為赤坎帶來回報,不僅是赤坎周邊的村莊慢慢美起來了,就業機會也慢慢多了。但這需要有眼光和胸懷。
《金墟》虛實結合,為赤坎留下了歷史。
跟隨熊育群深扎的本土作家一木秋說,《金墟》使真實的世界充滿了夢幻,又使虛幻的藝術世界如此真切。她一直在琢磨,原型人物是如何轉化為小說人物的。她所熟知的人和事,就像土地與鮮花,鮮花來自土地,但它不再是泥土了。小說原型人物有完全寫實的,也有完全虛構的,有取生活中人物的面貌和性格特征的。《金墟》為所有人物設置了真實的生活環境,她曾跟隨作者來到古鎮,為每位主要人物找到一棟樓,給他們一一“安家”。又跟著作者尋找到了民國時期風云人物“洋刀仔”的莊園。《金墟》把虛構的愛情悲劇裝進了非虛構的殼中,創造出了洋刀仔和謝泉月一對有血有肉的人物。有的虛構人物,令她感到迷惑,由于過于逼真,她懷疑是不是熊育群獨自采訪得來的。這種功夫,熊育群告訴她:來自生活,作家要做生活的有心人。
作家尹繼紅說,讀完《金墟》之后,我發現我們絕大多數的創作者,包括我自己在內,在面對江門五邑這一文學富礦時,眼光都很狹隘、很短淺。我們總是喜歡去寫故事、寫傳奇,卻很少去觸摸整體的社會生存狀態。我們總是喜歡將目光聚焦在一個封閉的時空里,而沒有勇氣將故事的門窗打開,讓時間和空氣流動起來。這就是《金墟》立意的高遠之處。對于華僑歷史文化,對于赤坎,我是比較熟悉的。包括熊育群接觸江門的華僑文化、萌生寫《金墟》這部小說的念頭,我都可以算是一個助力者。但是,我真沒想到他會這樣來寫這本書,他會將今天的赤坎開發和百年前的建城疊印在一起來寫。說實話,這樣寫,難度非常大,很不討好,也特別容易陷入“鄉村振興”的概念化的寫作里。但是,熊育群顯然是一位構筑大師,他將虛構與非虛構、過去與現在、政治與人文、時務與情欲調配得和合自然、老練醇熟。我想,這必定是與他在江門僑鄉呆的時間久了,琢磨透了千百座碉樓里那種穿越時空的奧秘吧。于是,他也構筑起了這樣一座風情獨美的碉樓。
江門作協主席張啟雄是長篇小說《金墟》采訪和創作的見證者。他說讀《金墟》有一種特別的感受,就是覺得非常親切。這種親切感來自《金墟》的現實性和真實性,紀實色彩濃。《金墟》涉及的重大事件,都來源于真實。如幾乎被人遺忘的土客大械斗,是發生在五邑的重大歷史事件。如七壯士的壯舉發生在開平南樓,日本審問、殺害七壯士的地點就在赤坎古鎮司徒氏圖書館。《金墟》有不少小故事、小情節也是真實存在的,連地名也是真實的。
《金墟》的現實性和真實性除了作者閱讀參考大量的文獻之外,非常重要的是來源于這段期間的深扎生活。在調研中,我跟隨到過奇人吳奇的影滅堂。正如《金墟》描寫的那樣“房間零亂令人吃驚”,的確像司徒譽、關憶中、徐芷欣在場看到的一樣,給人那種神秘、古老的氛圍。細節描寫的真實性、可信性,帶來特別的閱讀效果。
親切感還來自于地域性。《金墟》這部宏大作品,地方色彩很濃。書中描寫的紅白喜事就很有地方味。小說中關憶中從老漁民口里了解到祖輩如何漂洋過海的過程,是一次調研的結果。寫得有地方特色,非常準確,如同親身經歷一樣。
再有就是小說的語言風格。《金墟》很多地方采用粵語,因而增添了粵味風格,讀起來有親切感。如“兩仔爺”(兩父子)“返來啦?得閑來坐”等等。
再有就是人物性格特征帶來的。司徒譽有廣東人的性格,實在,不浮夸。他不是一個高大上的人物。作為鎮長,他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在各種矛盾沖突中,表現出他只是想做事的一個人,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這方面他又是高尚的。
廣東人有一個重要特征是重視家庭、愛家、顧家。哪怕有各種選擇,出現各種問題,也把家庭放在最突出的位置來處理。官場與家庭矛盾中的妥協。這是廣東人普遍的特點。
為了丈夫,司徒譽的妻子伍曉蕾作出犧牲和讓步,最終沒有要“綠卡”。她在美國有很好的發展前景,最后兩人和解。這也是廣東人突出的性格。
五邑大學教授、華僑文化研究專家譚金花是開平人,她讀了《金墟》感覺很真實,讀起來同樣很親切。人名、地方名、事件等都很真實,只有真實感強的文學作品才有生命力。
作者對一些生活習慣、歷史掌故、地方特色等進行多方考究,尊重事實,情節發展順理成章,讀起來還很舒服、自然,沒有違和感,且富有地方感。
北京大學歷史系教授韓茂莉在她的新書《地理中國》中,從空間維度、時間維度和社會維度等方面展開,讓讀者明白所有的歷史人物與其地理舞臺相關,所有地理因素都是決定歷史走向的重要條件。熊育群多方走訪了解地方,還跟著華僑的足跡去北美,寫作期間長居開平,從一個人類學家的視野對待虛構的故事情節和地方。正因為他理解地理,理解生活空間,才理解華僑和僑鄉的歷史,才寫出這么具有現實意義的作品。
作者在語言表達上也很巧妙有深度,譬如 “記憶失去了對應物,再無參照。記憶附著物沒有了,許多記憶將永遠消失,再難憶起。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原來是被往事與記憶包裹的,沒有這種包裹,他就被連根拔起,從此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