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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籬 | 紅色題材作品創作的“捷徑”
更新時間:2022-07-15 作者:西 籬來源:廣東作家網
文學從來都是社會思潮的一種體現。在我的閱讀和接受經歷中,寫大革命的《三家巷》,反映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的《閃閃的紅星》,以及寫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土地改革的《小城春秋》《野火春風斗古城》《小二黑結婚》《李有才板話》《暴風驟雨》等,反映新中國成立以后生活的《三里灣》《創業史》《山鄉巨變》等,它們給我留下深刻的記憶。這些隨時會被喚醒的記憶,也已經深深地嵌入個體以及同時代人的文化根脈之中。
2021年黨的生日前夕,省作協推出了十部紅色作品并召開研討會,當時我們就看到,紅色題材創作,已經吸引了眾多作家投入,黨史、新中國史,成為文學創作的巨大富礦。
并不是說,選擇了紅色題材,就有了創作上的優勢或者找到了捷徑。我個人最不能容忍的,是將紅色題材作品的創作等同于通俗文學作品創作。紅色題材作品創作,或許更需要作者有足夠的準備,是否具備一個成熟作家的寫作技能,藝術價值的認知和藝術觀念是否有大的突破,作品思想、情感能否有震撼人的力量等等,都迅速成為對創作成果檢驗的指標。
紅色題材作品具有激勵人心、凝聚人心的作用,但是一部紅色作品能否成為經典,這需要受眾和時間的檢驗。能否讓讀者受到感染產生共情共鳴,是最基本的一個因素。而在信息豐富、大眾審美能力普遍提高的當下,這最基本的,同時也是最難的。
閱讀是一個不斷篩選和淘汰的過程,我們也看到,并非每一部紅色題材作品都能獲得專家與讀者的一致認可,一些作品在史料準備、人物塑造、作品的文學性等方方面面,還有著需要完善和提升的空間。
如果止步于歌頌英雄、描摹苦難、重現歷程、講述傳奇,那一定容易陷入平庸。作家要對歷史有充分的學習研究和正確準確的認知,同時體現出對社會、歷史、人生的思考和價值取向,表達出對理想和信念感悟與追求。帶著信仰去創作,和僅僅是講一個特殊年代的故事,其創作實踐走向的差異是不言而喻的。簡單講述歷史,和生動還原歷史、塑造歷史中有個性的活生生形象,其作品藝術性的差異也是不言而喻的。
這又進一步考驗作者,是否能有足夠強大的創新能力。
我們看到廣東作家也創作了不少好作品,比如《腳印——人民英雄麥賢得》《烏江引》等等。它們運用的是現代的藝術語言,摒棄了過去紅色題材敘事簡單固化的傳統手法,回歸人性,注重歷史時間里個體的生命體驗和精神世界的真實,拓展了歷史題材的表現空間,構建了受眾能夠具體感知的歷史時空,從而展示出不凡的藝術氣象,給我們帶來情感的滿足和精神的震撼,也帶動了大眾對創新的藝術形式的認同。
表現陌生領域內容從而滿足讀者“解密”的饑渴,也是作品取得很好藝術效果的途徑之一。這方面,需要作者有歷史知識和特殊專業知識的儲備。《烏江引》是個重要的案例。
該小說基于準確可考的史實而創作,講述四渡赤水歷程中,以“破譯三杰”曾希圣、曹祥仁、鄒畢兆為破譯主力的中革軍委二局,幾乎成功破譯了國民黨軍的所有密碼情報,成為紅軍一次次突破重圍、絕處逢生的秘密所在,長征密電全新解密締造了長征史詩的傳奇。
四渡赤水是老幼皆知的歷史,是無論文學、影視、音樂、舞臺劇等各種藝術形式都充分演繹過的題材,而《烏江引》卻講述了另外一種史實,是與情報戰交織的歷史現實,其中豐富的細節真實,令讀者不能不融入作家創造的歷史語境。小說的講述者是“我”、“我們”,敘事以現實主義和意識流交疊方式,語言則將口語和“電報文”融合。小說結構的循環往復,書名以及各章節名稱,又有著古音樂中的某種特殊氣質和審美寓意,呈現出作家龐貝古雅迷人的藝術趣味(這種趣味在他之前創作的《莊先生》等系列話劇中尤其飽滿濃郁),給讀者呈現出“在寫法上、結構上、表現方法上都顯示一種很新鮮的、是我們以前看其他小說沒有的經驗。”(著名作家劉斯奮語)。
總之,紅色題材作品要感染人、感動人進而獲得強大的生命力,并隨著時光推進而成為經典,它不一定是宏大敘事,但必須要能撼人心魄;不需要呈現歷史的全部但一定要找到故事和情感、人性的高光時刻;不一定是全方位的,但一定要有厚重的歷史文化內蘊。
時間不斷將現實變為歷史和記憶,我們永遠需要的是激蕩人心和富有精神感召力的作品。當歷史中的“小人物”被真實可感地刻寫出來,比如曾希圣、曹祥仁、鄒畢兆們,他們就成了我們心中永難抹去的真正的英雄,這些為信仰而存在而奮斗和犧牲的形象,就有了永恒的激發人心凝聚向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