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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利君 | 民族香火延續中的寶貴基因
更新時間:2020-10-23 作者:李利君來源:光明網
韋名的作品個性鮮明、品質出眾。他有著屬于自己的、相對穩定的作品模型。與把他定義為“新官場小說”的評論不同,我認為:韋名實際上是一位秉承文化形態寫作的筆記體作家。
韋名作品中展現出來的“文化”,飽含著人情、世態、雅致精當的趣味、知識、情調而蔓延至一種與煙火紅塵相去的生活情狀、態度、境界乃至追求。他關注傳統文化的原始形態以及在新時代中受到的沖擊,用良心展示傳統文化雖有變異,卻依然有一群善良的堅守者。
韋名的作品中,戲、茶、酒、畫,已經成為傳統文化的標志性符號。文化之美,在于其于市井間行走,散發的卻是知書、識禮、諳世的氣息,自信、從容與入乎其內、出乎其外的對于傳統文化符號的記述僅是外表、表象,對于這些符號后的“識”就深入了一層,對“識”再進一步的“理”,則更深一層,作家的價值判斷隱于其間、欲言又止、點到為止。深度、留白看似是一種藝術技巧,其實是對文化的居高臨下的把握,也是自信,還有尊重讀者的智力的傾向——不多說,就是不強求。
文化與學歷無關。《戲癡李老三》中的李老三未必有學歷,卻是文化味十足的、典型傳統“文人”,重情,關心精神層面的內容——這種關心是從骨子里的真摯而不是裝潢。而這種文化氣,才是我們這個民族香火延續中的寶貴基因。未必人人如李老三,但其精神追求感染或者改造著、左右著、引導著普通的市井生活,更何況還有超越煙火氣息的東西。
《品茶》中的老宋愛茶,毫無玄機,只是真愛,不想被外物所役。所以,他對品茗會這類掛羊頭賣狗肉的事不積極、不參加。為了維護自己“品茗”的清靜時光,不惜弄個“涉嫌經濟問題”的風聲來,頗有些“自殘”式的自我保護。老宋贏了——光榮退休后,他沒有“人散市聲收”,而是“多了幾個茶友”。最閃亮的其實是《青藏線上的偶遇》。作品用一種可以稱為“漫點式”的方式,展示了無邊的風景。漫:漫不經心的敘述;點:一點一點,一層一層的鋪墊,然后,在一個“點”上戛然而止。松散的情節——甚至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邏輯嚴謹”情節,而是一種流水下來,漸入佳境,最后,卻抖開了一個別樣的尾聲:令人會心一笑。韋名帶著我們和主人公陳大慶一樣不動聲色,卻上演了一場深刻的人性“活話劇”。這是一類人的活畫像,在讀完之后,我默然無以應:這樣的人,有多少呢?在我們人生的每一列車上、每一個故事的尾聲到來之前,我們需要對這一路上的那些夸夸其談的人重新打量。
韋名的作品中,“文化”雖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但其品質依然被那些骨髓深處流淌著傳統的人們在世道中堅守著。《茶乃天然香》的老陳頭,《老文犯傻》中的老文……與其說是主人公在堅守,不如說是作家在堅守。他從傳統文化的現代遭際中看到了沖擊下的變異,更不甘屈服。
韋名的作品中,對于傳統文化心理中的善良、人倫的尊重、張揚和維護,彰顯著韋名的文化理想。
韋名的不少作品并沒有著力塑造一個豐滿的人物形象,大多是扁平的。故事情節多單純、小有起伏。《高空博弈》貌似小品,但“西裝客”在飛機之外的場景中的情況卻是真實的,令人唏噓。
韋名的作品大多數時候并不提供太多判斷,而是用生活化的細節,一個勾連一個,形成讓人急于知道結果的故事鏈條。《追尋燦爛陽光》里的老廖命運的突轉,令人驚詫。表面看起來蹊蹺的攝像頭是個“梗 ”,實際上卻是老廖內心深處另藏有一個輕易看不到的角落。文學如果僅剩下“文學性”,就會讓人覺得很“象牙塔”——韋名的社會責任感大于文學志趣,他從生活中捕捉到的“老廖”,提供的是社會學意義上的范本:到底是老廖“智慧”高超瞞過了眾人的眼,還是中途老廖發生了質變?
作為秉承文化形態寫作的作家,他是“新文化筆記體作家”。筆記體小說自然天成,往往是貌似閑適隨筆,其實“別有用心”。
此外,韋名的寫作,語言講究、簡潔,敘述平穩、不鋪張,節奏有節制、不疾不緩,情節迂回、精致,故事充滿溫度。這些,都體現了“新文化筆記”的技巧。韋名的作品,精致、平靜地描摹了世事情態。這是文人氣的俗常生活的藝術化再現,這樣的作品更多一種從容、寬容、包容,平實的字里行間蘊含著一種沉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