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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省新時代鄉村題材創作會議作家發言(二)
更新時間:2020-10-19 來源:廣東文壇
寫新時代鄉村要寫出更久遠的生活
□徐肖楠
寫新時代鄉村不一定專寫脫貧,寫脫貧是志在于此、不專于此,脫貧之前不寫嗎?脫貧之后怎么辦?廣東新時代鄉村情境是脫貧之后的比較多,文學寫作要追究的是脫貧的核心是什么、為什么發生,而不是脫貧怎么做:怎么做是變化的,是代代疊變的,為什么是長久的,是代代相沿的。
站高看遠寫新時代鄉村,一是寫宏大志向,一是寫前世今生,而不僅是看新時代鄉村一時一地得失,寫廣東新時代鄉村,不一定僅僅寫脫貧進程,可以把脫貧前后不同生活聯系起來寫,那就是整個改革開放以來的宏大歷史畫卷,這樣就更有歷史感、現實感和深度感。
寫新時代鄉村生活是寫追求美好家園的理想主義生活,寫沒有理想主義的生活的作品是孱弱無力的。與之相連的問題,就是不能為寫脫貧而寫脫貧、為寫新時代鄉村而寫新時代鄉村,不是照貓畫虎描下這樣的現實,而是寫這樣的現實為什么存在、蘊含著什么。
新時代鄉村生活就是家園生活。家園生活意識是中國獨有的,不專于此和不為寫而寫,都與中國從鄉村到城市普遍的家園意識有關。脫貧的核心是什么?是把鄉村變成美好生活家園,不能把新時代鄉村僅僅當作一個過程和結果,而是要當作家園追求的目標。我們的城市生活和鄉村生活有共同的時代主題,就是美好家園生活,城市生活有家園,鄉村生活也有家園,不同的是,在鄉村可以感受田園生活以及與之相連的有地域特色的人間風情。
鄉村家園離不開田園生活形式,這個時代的牧歌和挽歌情調不是絕對沒有,但以過去那種牧歌和挽歌為主要情調的文學中的田園生活不再存在。重要的是,過去田園生活和新時代鄉村要蘊含的都是詩意情調,這是我們的生活和文學真正要深入表現和發揚的,詩意生活是我們的終極目標,不論鄉村與城市怎么變化,田園生活怎么變化,生活和文學追求的都是詩意情調。
寫出新時代鄉村的這種詩意生活情調是核心的,也是最能讓文學作品長久的,世界各國的文學作品中都寫過田園情調的變化與文明進程之間的關系。但田園生活只是一種保留生活和一方面鄉村生活,并不能代替新時代鄉村全部詩意的美好生活追求。
從新時代鄉村是美好家園出發,是寫好新時代鄉村的一個長久主題。新時代鄉村生活再不寫就沒有了,所以有搶救這樣的生活和文學的問題。核心問題是:田園生活是物質與精神同步的,那樣的田園物質才有那樣的田園精神,所以古典生活能產生田園美好和田園文學,那樣的生活形式今天沒有了,那樣的文學作品也不會再有了,因此文學就要搶救和保留今天的鄉村生活,其中必定有詩意生活形式和詩意生活情調。
新時代鄉村敘事需要新的現實認知和美學發現
□伍方斐
對新時代鄉村特別是廣東等沿海發達地區的鄉村,在城鄉一體化、全球與本土互動、人文與自然共生,以及社會治理的現代化與人性化等方面,所出現的新狀況新態勢新問題,尤其是社會變遷與人心人性的因應丕變等,作家如何通過文學思考和形象塑造作出切實有效的認知判斷和美學回應,有創造性地講好鄉村新故事,是新時代鄉村題材創作避免淪為因襲或應景之作的關鍵。
廣東作為改革開放的前沿和鄉村社會發展最發達的地區之一,在鄉村題材創作方面,已經有了一些可貴嘗試和成功經驗,當然也存在尚待突破的瓶頸。程賢章、呂雷、楊干華、余松巖等老一輩作家,以一系列改革題材的主旋律長篇小說,全方位呈現了廣東農村改革開放先行先試的壯闊圖景和豐富信息,在時代感和現實經驗的認知和提煉上有突出優勢,但在傳統敘事模式的突破、“新人”形象的塑造和作品的美學品格方面尚有改進空間。這也是新時代廣東鄉村敘事需要創新突破的難點。在新的現實認知的基礎上尋找新的美學發現,有幾個問題需要進行清理和討論:
首先,如何理解新時代鄉村的“新”,或如何對新的鄉村現實進行有效認知?在“決勝全面小康、決戰脫貧攻堅”的大背景下,新時代鄉村的內涵,對廣東等沿海發達地區而言,也表現出新的特點。如城市化都市化對鄉村的深度沖擊,城鄉一體化對鄉村與城市的雙向影響,尤其是粵港澳大灣區理念的提出,帶來的城鄉共生互補的全新經驗。又如全球化與本土化的互動,廣東作為開放前沿、世界工廠和傳統僑鄉,同時擁有豐富多元的方言文化和地域文化,它的開放性和本土性為鄉村和個體提供了新質。再如廣東社會治理的現代化與人性化、村民自治、新農村建設、新移民文化、自然與環境保護等等對鄉村人文生態的新建構……。這些都是新時代鄉村的“新”,也催生著鄉村和鄉村敘事中“新人”的成長。
其次,同內地或改革開放前期的鄉村題材創作相比,廣東當下的鄉村敘事如何從審美發現和創作實踐上回應新現實對文學提出的創新需求?這方面的敏銳探索其實已經開始。如展鋒《終結于2005》的城市化敘事對鄉村痛苦蛻變與浴火重生的書寫,王十月《國家訂單》等的全球化敘事對在蝴蝶效應的翅膀下搖晃的世界工廠和小人物的悲憫,郭小東近作《銅缽盂》在本土化與全球化互動中展開的家族史與潮汕鄉村史的巨幅畫卷,陳崇正“半步村敘事”、黃金明“鳳凰村敘事”和陳再見“湖村敘事”等從本土視角對在工業文明沖擊下漸行漸遠的嶺南古老村莊的寓言化追尋,魏微、鄭小瓊、盛可以、盛慧等以外來視角呈現的內地與嶺南之間的對話性鄉村經驗和底層與眾生書寫,都表現出當下廣東鄉村敘事富有張力和未來性的審美新特質。?
最后,新時代鄉村題材創作,尤其是廣東鄉村敘事,怎樣在新的現實認知和審美發現的基礎上,進一步豐富和提升作品的藝術與美學品格,并從整體上實現地方性經驗的突破?這需要在藝術實踐中不斷探索。比如,建立與中國現當代鄉村敘事的經典模式和經典作品的對話關系,從啟蒙敘事、革命敘事、民間敘事及其經典中發掘豐富的敘事資源和對話線索,在文學史鏈條中找準自己言說與對話的對象、方式和位置。比如,對當下鄉村題材創作中新興的多元與跨界敘事,如城市化敘事、全球化敘事、本土化敘事與個人化敘事等進行深耕細作,形成有自己獨特問題意識和經驗風格的敘事領域與敘事語言,以至敘事美學。當然還有“功夫在詩外”的世界眼光、民族歷史文化底蘊、當代意識,等等。只有這樣,鄉村書寫才有望突破地方性經驗,發生更廣泛更持續的影響。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把新時代的鄉村故事講好,講出趣味,講出新意,講出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