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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境猶吾境,他鄉即故鄉
——讀江冰《老碼頭,流轉千年這座城》
更新時間:2019-12-17 作者:黃愛東西來源:廣東文壇
認識江冰,是三兩年前。他的《這座城,把所有人變成廣州人》出版,厚重結實的一本,是文藝評論結集。算認識得晚,可是趕上社交網絡時代,不需要像古早年代那樣,一餐餐飯或者聊天累積了解程度。 ?
微信里多了個興致好的友人,滿世界采風,出手就是幾百字短文,看得出來是洋洋灑灑表述毫無障礙阻滯的才子;看朋友們的公號文,大多時候他都明快迅疾點評,如此隨和友善的評論家,這年頭太難得,那應該是種與生俱來的熱情和天真。新著《老碼頭,流轉千年這座城》仍然厚,書里大部分稿件仍和廣州相關。 ? ?
江冰祖籍江蘇,出生成長在福州,讀大學和任教在南昌,2003年從深圳來到廣州,進入當時的廣東商學院(現廣東財經大學),重回高校學者行列。 ? ?
自此之后,粵地文學和文化多了一個熱情洋溢的觀察和評說者。由南粵的特殊韻味和文化傳統,而至要再現廣東人的日常生活狀態、為人處世方式、山川物象、文化符號、風俗制度、信仰崇拜和價值觀,廣州到底需要怎樣一種“本土言說”,等等等等。 ??
在《都市與生活方式:廣式幸福體系模式》的課題研討會上,和他聊起過廣州是個商埠港口的平臺城市,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放在商貿城市衍化兩千年呈現出來的生態,或許就是鐵打的營盤和全世界的過江龍。 ??
這個城市的居民生活,是保守低調實際的底子,飛揚的歌詠點評和背書,相當部分是托賴于外來人口。而實際上,這個古老的商埠平臺對外來人口一詞并不敏感,說白了全都只是來早來遲的區別,來了走了,或者來了留下。留下來的,日子一長,就都是這里人。 ?
具體緣由,江冰在《這座城,把所有人變成廣州人》里,有他的觀察和敘說。而在這本書里,可以看到,他已經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在這千年碼頭里如魚得水,怡然而居。
其實說怡然還是太安分了些,他的興致和觀察表述,和此地平均氣溫匹配,熱忱。熱忱的人,能量足。
江冰的網名叫做“西岸三劍客”,問過他緣由,1994年南昌大學中文系的江冰與歷史系的邵鴻、哲學系的鄭曉江號稱文史哲“三劍客”,發起“贛文化”研究,倡導建立“贛學”,編輯出版《贛文化研究》輯刊,掀起一波“贛文化”研究熱潮。這是他的少年事了。
現在問他這本新書里最喜歡的稿件,說是《羊城古玩店的阿文》: ? “臨近午時,收藏品被重新鎖到保險柜。咔噠一聲,仿佛把阿文話語也鎖進了暗柜。他又重新回到那個木訥寡言的人。阿文的古玩店,一片寧靜。我們慢慢地飲茶,濃濃普洱茶,歲月悠悠。分手時,他挑了兩件舊物送我,說是讓我回家把玩:一個是肇慶收來的民國初年竹香盒,小巧玲瓏又布滿滄桑,先人用過;一個鐵質發簪,兩寸來長。阿文認為這個發簪,可能是道士所用。我小心用手托著,細細打量,花紋精美,頗有分量。尖尖雙叉,讓我聯想古人的暗器。須臾之間,發間抽出,向敵方甩去。” ? “ 阿文平和地與我握手告別,一種與他年齡不相吻的老成,與廣東人特有的低調務實此刻融匯,化成別一樣感受落吾心頭,猶如店中古玩古董幽暗中透出隱約的光芒。”
他自己喜歡這篇的理由,是“期望寫作狀態能夠進入如此悠長歲月,靜靜體會,細細品味。這種感覺,古玩和老物件里有。”粵地古玩店里的蔭涼暗沉和窗外的炎熱比對,褪火氣的功效堪比涼茶。
?“當然,我還喜歡寫吃,道理相近,卻是另一面:真實、鮮活、不裝不假,活著真好!”這驚嘆號,如此眾生忙碌謀生的元氣,私下揣測,是他從菜市場小吃店里沾染回來的吧。 ??
記得有首詩,前兩句是:“信馬登程往異方,任尋勝地立綱常。”
開始的開始,是好男兒志在四方。后兩句是:“年深外境猶吾境,日久他鄉即故鄉。”后來的后來,我們未必猜得到,長久的落腳處也是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