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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昆光:詩是心靈的撫慰劑
更新時間:2019-03-11 來源:廣東作家網
我觀察到,在所有的體裁中,唯有詩歌最反傳統,或者說最趕“時髦”,“求新”成為它的常態,好像沒幾年,一個新的形式或流派馬上替換了昨天才流行的模式,這種突轉,甚至是脫胎換骨。換句話說,在所有寫作者中,唯有詩歌寫作者最反叛,他們永遠擁有心存突圍的勇氣和信念。于是,詩歌的變革總是走在其它文體的前列。正是這個原因,詩人普遍存在迷惘感、焦慮感和疼痛感。很不幸,幾年前我也擠到這條道上。
不斷有好奇者追問:“你為什么寫詩?”
我原本是一個散文寫作的信徒,在當下詩歌“大師”林立、“杰出詩人”遍地的時代,難道我背叛了初衷,已經是一個時髦的擁躉?第一次回答說是因為微信我才寫詩,這種回答一點不假。可我如今寫詩已經好多年,也出了詩集,這種回答現在看來似乎并不完全成立。
生活在經濟高速發展的當今,自己的生活節奏,我不得不驚訝地發現自己在有心或無意間隨著社會的洪流沒日沒夜地奔波。我相信有好多人都是被迫前行,大家都相信“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自然法則,才不得不緊跟社會發展的速度而忙碌著。這十年,從年齡來說,是我的黃金時段。無論從閱歷、經驗來說,生活上我應該是隨心所欲,或天馬行空,更有可能是奔流峽谷,浪遏飛舟。可偏偏有太多的不如意糾纏著我,讓我欲罷不能,不知不覺間,我成為生活的奴隸。
我常常問自己,生活的本義到底是什么?本來,人應是生活的主人,而不應是生活的奴隸,遺憾的是,當我們快速追求物質生活的保障的時候,卻把對生活的理解和追求拋之腦后,忘卻生活的真諦。
也許就是這一觀念像鐵釘一樣釘在我心里,我常常有意識把生活的節奏放慢,甚至故意停下來。這樣的時間,我或者閱讀,或者寫作。年輕的時候寫小說,待有了自己事業,由自己支配的時間幾乎少之又少,只能寫散文。當我的生活進入低谷,我連這個時間都是侈奢品,但我沒有死心放棄我對理想的承諾。在有限的時間里,我只能寫幾行詩,哪怕一行也行,它至少代表著我還有另一個空間的存在。其中發表在《中國詩人》2017年第6卷的《走到這種年齡》寫的就是我此時的心境:
走到這種年齡
很容易陷入恐懼
如驚慌的鳥蹲在灰色的籠子里
走到這種年齡
頹廢的身體不敢大步流星
唯恐骨頭長成朽木
書生意氣和血氣方剛,渾然不覺
在光和影的交織中逐一消失
思想已經疲憊,如夏日午后的懨懨欲睡
上天賜予的激昂摸不到路徑
遙遠的過往日夜兼程
翻過一座座山崗,輕而易舉
心里僅存的一抹綠色
臉上蒙上一層暗啞的陰郁,如臥病在床
好像生命不再屬于自己
走到這種年齡,坐在路口
不再猜測遠方灰茫茫的劇情
只喜歡搬出舊事,在太陽底下翻曬
我覺得,一個人即使遇上多險惡的逆境,只要心懷初心,只要保留不屈的信心,我想總會創造出屬于自己的奇跡,我也始終相信奇跡會發生在永不放棄者的身上。果然,我都有些驚訝,二年多時間,我竟然出了兩本詩集,也開了兩場研討會。也許是上天眷顧,這時我認識了張德明教授。我們一起創辦“湛江詩群”這樣一個詩歌寫作團體,也一起努力出版《海岸線》這樣的詩刊。張德明常常給我們上課,教授我們詩歌創作的技巧,他樂意拿出他的所學及人脈資源與我們共享。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我知道了詩歌有好多不合理性的寫作藝術,詩歌是“小題大做”的藝術、是“無中生有”的藝術、是“欲言又止”的藝術等等。
張德明說:詩歌之妙,就在于它的言說似乎沒有道理但又似乎有些道理,就在于看似不可能但某種意義上又有可能。詩人,既是詞語新奇意義的創生者,更是世界新奇景觀的創生者。正是通過語言文字的奇妙組合,通過諸般物象的神奇搭配,詩人向我們繪制出一幅新穎離奇的世界景觀來,給我們帶來了莫大的驚喜和觸動。世界在語言游戲中一次又一次獲得新生,這是詩歌的意義,更是詩人的意義。
張德明讓我重新認識了詩歌。也可以這么說,認識張德明之后,我的詩歌寫作有了質的變化。如果不是這樣,我的詩歌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上了一些重要的詩刊,如《詩選刊》《星星》《綠風》《詩潮》《漢詩》等等。
詩歌本來是我心靈的撫慰劑,也成為我生活的伴侶。每個詩歌寫作者都必定生活在他自己所營造的空間和氛圍里,用筆構建一個奇妙神秘的精神世界,對宇宙、對生命作出真實的、虛擬的、荒誕的、或超自然的闡釋。而詩句來源于對“生命體驗”的淬煉和提取,也是生命個體精神的回光。我總是羨慕如李白蘇東坡杜甫等詩圣的作品充滿智慧,我多么希望自己的寫作也能照亮更多的人。可這又是多么異常的艱難!詩歌比其它體裁的寫作者有更高的要求,在司空見慣的凡俗生活里,它要求詩人具有敏銳的洞察能力,及更高的發現能力,還有與眾不同的語言能力。
我憧憬著,因此我在前行。
寫于2019年3月6日。窗外黑燈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