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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細微處見人性
——讀《劉宏偉中篇小說選》
更新時間:2019-01-23 作者: 姚中才來源:廣東文壇
他在城市里游走著,目光追逐著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的身影。那些紛繁復雜的情節其實他已經了然于心。他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壞笑得意地四顧。然而他自己也免不了是其中的一員。他們的感情和遭際其實與他是相通的。他離他們而去時又身在他們其中。這是我在讀《劉宏偉中篇小說集》時的感覺,有時,你就覺得他是在講身邊一個朋友的真實故事。這些都市男女,他們糾結在一起的故事。沒有大起大落,大悲大歡,真實平常,然而這真實里有一種東西引人欲罷不能,在這種真實中所展示出的人性的幽微,讓人掩卷長嘆。
劉宏偉的小說,不動聲色地為我們講述著俗世里看似平常的故事,這些故事讓我們感同身受。我們窺見別人的背影也不經意地窺見了自己。它是一面真實而神奇的魔鏡。我們都是在生活的激流中掙扎拼搏,奮力向前。現代社會精細的分工把每一個人都推向了競爭的舞臺,大家在生活的洪流中沉浮。劉宏偉的這支筆淋漓盡致地刻畫出了這波翻浪卷的每一個細節,寫出了人生的戰場上那些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劉宏偉有時候會沉迷于故事,他的小說總是會有連貫的故事,情節環環相扣,恰似流動的河水,載著那些人物行進。權力傾軋、名利之欲、情感之變,各種東西參雜在一起,時刻改寫著故事的走向也改寫著人物的命運。劉宏偉所寫的這些眾生相,帶著更多的社會屬性,展示不同階層各色人等的掙扎與煩惱。劉宏偉小說中的人物,就像是我們在生活中隨時遇到的人物,他們在街頭巷尾,在寫字樓的辦公室,在平常的客廳廚房,每個人分秒必爭地追趕著時間。這些人物,面貌清晰,言談舉止活靈活現,劉宏偉能感受到他們的呼吸,他們是他的朋友,也是我們所有讀者的朋友。劉宏偉的小說寫這喧囂的人世和無常的命運,他自己卻不動聲色,不跳進去作任何評論。靈魂在高處清醒地旁觀著,拂去表面的浮塵,生命的潮汐過后,留下的是關于人生和人性的思考。
劉宏偉的小說多聚焦于都市人的情感,讓人物在情感的河流上沉浮。這條情感之河容量巨大,簡直可以負載一切。《前期》的故事看起來簡單,這里邊卻是暗流涌動。一場因一則糖尿病前期診斷信息引發的情感變故,各種矛盾交織在一起。而立之年被確診為糖尿病,對于西沙而言,無異是一個晴天霹靂,對疾病的恐懼,他只能放在心里,只能在暗夜里獨自失聲痛哭。劉宏偉就是要在這樣人生的特殊階段來展示人生和人性的困境。不進則退的職場,若即若離的情感,盡顯中年的無奈。金錢是對人性的大考,西沙的情感,也面臨著這樣一場大考。最后呈上來的答卷,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生活盡管是嚴酷的,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不滅的希望。
《一只做夢爬過洛城的螞蟻》寫的是進城農民工的生活,在城鄉結合部,男人史德成做著城里人都不愿干的掏糞工,而他的妻子做起了洗腳工。盡管卑微,卻也比在家種田強。孩子上學、老人治病都等著錢花,女人為了一家人的生活,在生活中尋找自己的希望,雖然她只是城市里的一個過客,但她咬著牙與生活較勁,困頓生活中女性的付出與堅韌,讓我們看到了一絲暖意。
在小說集里,我們這樣隨意數下去,《點兒背》里的爛人孫孜,《先這樣活著吧》里的洪生等等,無一不在生活的河流里使盡全力尋找著希望,劉宏偉所刻畫的這一個個人物,都是當下這個時代特有的,就在我們身邊生活著。劉宏偉為這個時代留下了寶貴的鏡像。許多年以后,當后來的讀者讀到這些小說時會說,瞧,那些人,他們曾經這樣生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