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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江文化坐標下的散文建構
——冰心散文獎得主、市作協主席陳雪接受本報記者專訪,暢談文學創作
更新時間:2018-07-16 來源:惠州日報 祁大忠
陳雪認為,對于一個作家來說,讀萬卷書與行萬里路同等重要。
備受文學界關注的第八屆冰心散文獎最近在四川省眉山市揭曉并舉行頒獎儀式,共有129部(篇)作品獲獎。廣東省作協理事、惠州市作協主席陳雪創作的《時光印格》獲散文集獎。這部文集是廣東省本屆唯一獲獎的散文集,也是我市作家首次獲得冰心散文獎。近日,就散文創作和文學創作有關問題,陳雪接受本報記者專訪。
談作家責任
挖掘本土歷史、弘揚地方文化是作家文化自信和自覺擔當的體現
問:首先祝賀您獲得冰心散文獎。根據我的閱讀體驗,《時光印格》是一部很有嚼頭的作品。我在閱讀《時光印格》過程中,發現大部分作品都是描寫東江流域文化的。您的散文帶有濃厚的文化散文 “印格”。這是一個變革的年代,也是一個處于新語境的文學創作時代。當傳統遭遇現代、文化遭遇非文化,您是如何在創作中完成現代與傳統、文化和非文化的對話的?
答:《時光印格》收錄了我近幾年來發表在全國各地報刊上的部分文章,其中鄉土散文和歷史散文占的篇幅較大。我是地道的客家人,東江文化抑或本土文化始終是我的創作源泉和主流。在“四東”文學、文化題材方面,我著力甚多。我供職于文聯,挖掘本土歷史和弘揚地方文化是我的職責所在,也是一個本土作家文化自信和自覺擔當的體現。十余年來,我一直堅持一方面做本土文章,立足惠州,立足東江流域;另一方面又把視野拓展至東江、嶺南之外。在弘揚東江歷史文化方面,我編過 《東江特遣隊》、《東坡與朝云》劇本,寫過《赤色雁湖》、《東縱戰士高漢如》(人物傳記),創作過《七汝湖槍聲》、《東征!東征!》長篇歷史小說,編注過《東坡寓惠詩文選注》,等等。這一系列本土題材作品的創作,對我梳理惠州悠久的人文歷史和了解惠州在近現代革命中的重要地位至關重要。同時,我又創作了大量純文學作品,那些刻下童年記憶和融入我深刻思考的文章成為《時光印格》中的主要作品。
任何事情都不能孤立地看。比如《劉公島之殤》寫到的甲午戰爭,是清末甲午年間的一次歷史事件,并非文化現象,但我們可以從文化角度來觀照。當我們分析戰敗的諸多原因,除了清朝的腐敗,是否還會意識到一些國人懦弱和膽怯,與長期以來的“圈養”有關?從而反思從秦始皇的萬里長城,到三國鼎立的森森城堡,乃至后來的碉樓炮臺、圍龍屋、四角樓,都沿襲了一種防御而弱化了進攻,血性的退化與這些城堡構建有著密切的關系。這成為一個非常值得探究的文化現象。在這個認識和思考過程中,也是一種傳統與現代、文化和非文化的對話方式。另外,目前社會上有一種很不好的現象,就是戲說文化、歪說傳統、調侃崇高和正義。這類非文化乃至歪曲文化的現象,值得我們警惕,需要廣大作家和文化界人士還擊。這也是我傾向于從文化角度來建構散文的原因之一。
談創作體驗
無論什么體驗,都離不開為主題服務
問:個人體驗在散文創作中占有重要位置,而體驗的拿捏頗見功夫。拿捏不當,會失之凌亂、無序,消解或削弱創作的主題,您是如何在創作中融入個人體驗并服務于主題的?
答:這是個創作技巧問題。個人體驗也是個人經驗,近年風行的所謂“在場主義”提倡的就是散文創作的介入性和在場性。其實我很反感這種概念頻出、門派迭起的文化現狀。當今文壇有個怪現象,某些評論家整天挖空心思去標新立異、歸納總結,總想搗鼓出一些新異的創作理論,搞得初學者不知所云、無從下筆。說句不好聽的話,養豬的沒有殺豬的多,好散文倒沒讀到多少,但新概念、新門派卻層出不窮。我曾就“在場主義”討教過一些當代名家,他們的回答是:創作過程中誰不在場?沒有自己的現實體驗,如何寫散文?又如何寫出好散文?再說說“度”的問題。我們的任何創作,無論什么體驗都離不開為主題服務。說直白點就是:你究竟想告訴讀者什么?故我在散文創作中,一切情節細節、思考議論都圍繞著主題來展開。比如《銅鑼》一文,講的是我認識銅鑼以及與一位老富農交往的故事。第一次看見銅鑼是過年時舞獅,第二次見是老富農敲著銅鑼游村,第三次是目擊老富農趕山,第四次見銅鑼時是老富出殮了。“循著鑼聲,我忽然看見銅鑼中間被木槌敲得發白,最薄處竟已裂開了一條縫,發出的聲音不再是悅耳鏗鏘,而是喑啞地拖著沙腔,像是哭泣”。行文至此,我感覺再寫就是多余,無論是“拿捏”的度還是服務主題方面,沙啞的鑼聲已經說明了一切,留白處是讀者的想象空間。
談題材“大與小”
庸常題材也能寫出“大文章”
問:自古以來,散文創作大抵有兩種路徑:一種如《史記》,講究宏大敘事,彰顯家國情懷等重大主題;一種如《桃花源記》、《小石潭記》,介入日常敘事和庸常生活,以小寫大,從細微處彰顯真、善、美。您的散文在這兩者的融合上處理得非常妥當。在散文創作風格多元化的今天,您如何看待兩者的區別或融合?
答:這里提到的兩種路徑,其實也是“大”和“小”的問題,即宏大敘事和庸常題材的選擇問題。我自己認為,即便是日常瑣碎之事,只要是你熟悉的,有親歷,有思考,就會寫得真摯感人,日常小事也能寫出“大文章”。在《我掐死了一只螞蟻》文中(此文首發《惠州日報》,被《散文選刊》、《作家文摘》轉載,入選《中國美文100篇》),我寫的是在書房里掐死一只螞蟻的過程,這是再庸常不過的日常瑣事了。螞蟻的死是因為它擅自闖進我的書房,但深究起來不能說螞蟻闖進了我的房間,說不定在我居此之前,床下和屋角都是它們的村莊和居所,是我闖進了它們的世界,打破了它們的寧靜,害得它們出入得繞一個很大很大的彎。進一步說,某些人橫蠻,缺乏悲憫情懷,舉手投足都可以給螞蟻們帶來滅頂之災。所以,在創作時,我們要摒棄狹隘的人類中心主義,要有天人合一的思想。這樣,文章的格局和境界就會不一樣。在著名作家劉亮程的散文世界里,他是貼著地面與各種生靈交流對話的,蟻、蟲、蛇、鳥共同擁有天地中的空間,創造世界的和諧和精彩。這種從小處入手揭示宏大宇宙觀的散文,正是我題材中“大與小”選擇與融合的一種嘗試。
談惠州散文創作
完善獎勵機制,鼓勵會員在省級、國家級刊物發表作品
問:惠州從事散文創作的作家和作者很多。作為市作協主席,請您談談惠州散文創作和文學創作的目標以及對作者的期望。
答:惠州確實有一支龐大的散文創作隊伍,老、中、青、少都不乏其人,而且寫得不錯。近年來發表在省級以上報刊的也多是各類散文。我主編《東江文學》十年間,接觸最多的來稿便是散文和詩歌,倒是中篇小說和文學評論這兩個板塊有些滯后。由于諸多原因,近年來惠州散文創作團隊有些松散,缺乏組織學習,缺乏創作交流。為了改變這一現狀,市作協計劃把散文學會與散文詩學會合并成一個專委會,由一些熱心創作又樂于為大家服務的會員骨干重新組建班子,組織會員開展形式多樣的散文創作、交流、研討活動。與此同時,我們將進一步完善激勵機制,提倡、鼓勵會員在省級、國家級刊物發表作品。目的是通過發表來提升散文創作質量,通過各種征文活動來推介會員作品。我想,實施一系列措施,惠州的散文創作一定會出現一個全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