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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茸與一個女子的成長史(散文)

更新時間:2018-01-09 作者:林淵液

夢是一個內(nèi)臟,為誕生的靈魂準備。

——奧克塔維奧·帕斯《復(fù)活之夜》

這個夜晚,飯后,忽然來了興致,去書房抽出一本奧克塔維奧·帕斯的詩集。沒有太多人在場的時候我喜歡朗讀他的長詩《太陽石》。可是,這個時候顯然是不行的。家里除了我,先生,六歲的兒子,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女鐘點工。帕斯詩歌的優(yōu)秀是毋庸置疑的,但我沒有把握,他的“語言下的自由”是否合適這個年齡、身份駁雜的小群體共同來傾聽,我依稀記得,詩里有一些深刻的句子裸呈著,比如,“兩個人脫光了衣服接吻,因為連在一起的裸體,可以超越時間,不受傷害……”翻著翻著,我選擇了另一首,《復(fù)活之夜》。

這樣的詩句,應(yīng)該可以無所顧忌吧。我的胸腔開始了異乎尋常的起伏。雖然聲音并不是很大,但朗誦的鏗鏘、委婉、深情、抑揚頓挫還是改變了我正常的呼吸。兒子蹭在我的右手邊,我們坐在長沙發(fā)上,他好像在把玩一只會變恐龍的恐龍蛋,偶爾才把目光投向我,也投向我手里的書本。沙沙地,我把詩翻過了頁。這首詩不長,有四個頁面。就在這翻頁的輕微抖動中,我的手指縫里散發(fā)出了一陣辛辣的香味。如果是南方人,對這香味應(yīng)該一點也不陌生。那是蒜茸的味道。

我是聞著母親手指縫里的蒜茸香味長大的。記憶里蒜茸是家家戶戶廚房必備的佐料。菜市場里幾乎每一個蔬菜攤檔都會賣蒜仔,我們的方言把蒜仔叫做蒜頭。蒜頭買回來了,母親用大菜刀把其用力扁了幾下,每一顆蒜頭的身體就龜裂了,成四五塊,蒜頭的外皮也脫了大半,味兒竄得滿屋子都是。母親把剩下的蒜頭皮也褪去,用碎刀法把蒜頭切了,做成蒜茸。爐上開了猛火,油澆下去,啪啪地泛起油泡泡的時候,蒜茸下鍋了,火勢更猛,植物油的香味和蒜茸的香味交纏在一起,從廚房的窗口升騰出去,長長的窄窄的整條巷子都可以聞到。

這油爆蒜茸會裝在玻璃小瓶子里,金燦金燦的,用上十天半月。炒菜之前油鍋里用一點,煲湯之后湯面上撒一點。僅僅一點,湯湯菜菜,那味道立時便活了。

小時候只管吃鮮美的菜喝鮮活的湯,像油爆蒜茸這類東西是不屑一顧的。何止是對油爆蒜茸,對母親用心撐持的整個的居家飲食系統(tǒng),也是熟視無睹的。若干年后,當我自己作為一個家庭主婦,每天在心下里默默算計菜式的搭配,營養(yǎng)的均衡,多年前的相關(guān)記憶才云般浪般翻涌而來。

廚房好像天生的就是母親的生存背景,即便她作為上班族朝九暮五的時候,家里的伙食也由她獨力操持。每天上學(xué)離開家門或者放學(xué)回到家里,與母親打照面,她永遠是在廚房忙碌中,匆促地轉(zhuǎn)過臉,微笑著點頭或者虛應(yīng)一聲。一家子在一起的時候,聽她重復(fù)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今天吃什么?”不說這買菜做飯的行為本身了,連買的什么菜,也完全不是她的意志。光憑這一點,也足以看出母親就是一個典型的潮汕女子。

潮汕這片土地,在父母親那一輩,無疑地,傳統(tǒng)觀念還非常濃厚。在父母親的關(guān)系之中,母親基本為父親所覆蓋。他們的社會分工非常地明確。母親雖然是上班族,但她微少的工資與家里繁多的開支不足關(guān)聯(lián)。父親承擔著家庭的社會交際和經(jīng)濟負擔,這幾乎已經(jīng)是一個家庭面向外界的全部姿態(tài)了。母親的聲音顯得微弱,也難以聽到回響。這種狀態(tài)的男女關(guān)系似乎比 “男耕女織”的時代還不平等。在我國,從周朝到十六世紀末期,長達兩千多年的時間里,賦稅的征收都是以稻谷和布匹共同完成的。兩性的關(guān)系在這里微妙地并列著。與那些錦衣玉食,可以用金錢購買應(yīng)征物品的上層人物不同,我猜想,因為同等的勞作和承擔,那些民間女子應(yīng)該比我們原來能夠預(yù)想的更加自主。在彈棉弓、紡錘、長長的紗線之間,也會有她們發(fā)自心底的鏗鏘的歌聲吧。只是這一切也不知是如何改變的,僅僅是因為賦稅把實物改成了貨幣,社會的分工和承擔進行了重新的大洗牌嗎?那,等到了母親可以邁足出門工作的這個年代,她的承擔為什么還是微不足道呢?

母親的菜式做得極好,家里有什么半大不小的事由要請客,她自己一個人為兩張大圓桌子做廚,那也是應(yīng)付裕如的。兩桌子人都是這個家庭最鐵桿的親朋戚友,便一邊張口大吃一邊閑聊一邊夸獎母親的廚藝,上湯煲得鮮濃而不膩,魚汁純正而不腥。母親的臉便笑成了一朵繁復(fù)的牡丹,每一片花瓣都生動無比。這樣的日子更像是母親的節(jié)日,她對自己價值的確認是在別人的話語里。

母親好像沒有做過自己的夢。她的世界里沒有森林、河流、小木屋、螞蟻,也沒有花毛獸。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母親的生活狀態(tài)一定是我幼年心理的一種障礙。物傷其類,同樣生為潮汕女子,母親成為了我必須跨越的一道隱秘的溝塹。這種距離感與我對母親的血脈親情半輩子纏打不清。

我與父親更近一些。其實父親脾氣很臭,還有些專橫,我從小到大,與他頂嘴較勁都是常事兒。但感覺在精神層面,我與他還是比較相通,或者可以說,我的某些性格因子,其實是從他身上因襲下來的。

父親有時對于生活有著一些孩子氣的夢想,與他的年齡不相適應(yīng),與他所處的年代也不相適應(yīng),但卻充滿了清新的抒情性。由于祖父的“成分”問題,父親的前半生過得極其局促。但這種對夢想的執(zhí)著,使得他即便是在艱辛或者黑暗的境地,也可以給人帶來一線光亮。更難得是,這大半輩子父親始終保持著旺盛的職業(yè)激情。他是一位中醫(yī)生,專攻針灸。對于疾病對于治療手段,他總是有著超乎常人的想像力,那些大膽妄為的設(shè)想,最終都被證明是出奇制勝的。時至今日,我還非常喜歡在父親構(gòu)想新療法的時候,充當他的聽眾。隔行如隔山,我欣賞的其實是父親激越充沛的語言和手勢,以及這整個過程中所呈現(xiàn)的正性的夢幻色彩。我有時會揶揄父親,說他是不寫詩的詩人。這話并沒有說高了。

到了我,夢想再不是生活中可有可無的點綴了。

小時候的夢想,能夠禁得住時間汰洗的已是不多。即便記住了,也零碎而毫無精確度。只有一個關(guān)于落葉的夢境,竟然清晰定格了下來。

那一天,我坐在我們那條叫做草衙門的小巷子里,坐在一條長長的石墩上,做了一個白日夢。

我置身于秋天的落葉里。我的背后倚著一棵既高且直的什么樹的枝干,它滿頭披掛著金黃的頭發(fā),風一吹,那金色的葉子就颯颯地往下飛,我的小腳丫抬起來又踩下去,地底下厚厚的那層落葉里,便有葉子與葉子相互摩擦,發(fā)出歡快的對談聲。我微瞇著眼睛,神情怪異地看著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切。

草衙門逼仄而崎嶇,靜姑娘居住的那個門樓口,有一小段比較寬敞,因此,她的門樓對面便鋪砌了那條長長的石墩,旁邊還有一個小花圃,種著鳳仙花、九龍吐珠、茉莉等等南方常見的花草。靜姑娘長駐娘家,夫婿行船,哥哥去了香港,靜姑娘與嫂嫂一起奉伺高齡的祖母。石墩上,清風明月的夜晚,經(jīng)常坐滿了聊天的老人和孩子。靜姑娘把門樓敞開了,倚在門框做手工,不時搭上一句話。我正是常常坐在這條石墩上的一個小女孩。按理說,這樣的場景是踏實的,與夢境無關(guān)。可是,在那個南方的春天,我的精神卻到了一個不知何方的秋天遠游,并充分享用。回想起來,那黃葉紛披的夢中之樹,應(yīng)該是白樺樹,或者銀杏樹。這都不是我們南方人應(yīng)有的福分。那實在不是我個人曾經(jīng)的體驗可以帶我前往的。

我明白了,原來夢想是對于欠缺的彌補。朱光潛先生有一個觀點被我不厭其煩地宣揚:雞能產(chǎn)卵固然是一件幸事,但是它不能產(chǎn)金卵,仍然美中不足。實然的世界既然使人遺憾,我們何不另求可然的世界?夢想是通往可然世界的道路嗎? 靜姑娘慢慢地老了,那條叫做草衙門的巷子老了,老得已經(jīng)拆建了,而石墩上做夢的女孩也慢慢長大。

夢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離奇了。人如果可以有兩次的生命,火烈鳥如果可以是藍色的,天空如果突然飛過來一群北椋鳥,傾盆的雨如果帶著檸檬的味道,我如果可以把書本印在劉海下,我如果可以有一件隱形衣……

每一個如果,都可以演繹出多少故事啊,因為這些不切實際的夢想,這個女孩選擇了一種可以天天做夢的事情——寫作。

最初生成的文字非詩非文,卻是戲劇,而且一點都沒有童話色彩,與這個年齡的心智有著一些落差。算起來那年我十一歲,正讀小學(xué)五年級。第一個劇本非關(guān)夢想。是一出宮廷戲,純粹的拙劣模仿。寫第二個劇本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上了初中,身體和心靈也開始了發(fā)育,有一些小女孩的朦朧感受和不屈不撓的野心和邪念。

我們的班級原是極其溫煦的,班主任慈愛無比,班里的同學(xué)團結(jié)向上。只是到了初一下學(xué)期快期末的時候,平地驚雷,發(fā)生了一件事情。班主任因為生了第二胎,被學(xué)校處分了,他與學(xué)校的關(guān)系也陷入僵局。課沒人上了,班級沒人管了。我們的班長就在這個時候凸現(xiàn)了出來。他比我們稍長兩三歲吧,人也長得高大,走起路來有一種淡定的神情。他從班主任那里討教了生物學(xué)科目的備課方案,然后信步走上講臺,為我們上課。那些課不會講得比班主任精彩,但那些場景,卻是比任何老師的授課都更感人。金兵進犯南宋,文天祥臨危受命,出任右丞相兼樞密使,人人也是聞之飲淚動容的吧。班長至高無上的地位,就此確立起來。此后兩個學(xué)年,班主任更迭,但班長的領(lǐng)頭地位一直不容撼動。關(guān)于他的軼事,就多了。其一,是關(guān)于愛情的。有一個女生,愛上了班長,兩個人在學(xué)校植物園的葵花地里談什么,被好事者瞅見,傳播了開去。那女生與我走得近,也不是心有城府之人,在我好奇的目光質(zhì)問下,很快樂地便向我招認了。可是,后來又有兩個女生對班長有了好感,有時給他寫一封信,有時送一張卡片,班長不知道是因為境界開闊了,還是突然有了感悟,反正他開始對原來那個女生疏遠起來。以我初中時期的情商和愛情觀,我很嚴重地認為他“始亂終棄”,竟至在黑板上寫了藏頭詩去閃爍地罵那另外的兩名女生。當年的這一憤青行徑,早已忘懷,卻是被罵的一名女生許多年后告訴我的,我與她已成了好朋友。歲月如戲,不免令人嗟嘆,此是后話。其二,是關(guān)于權(quán)力的。班長由于頗受班主任敬重,一些班級管理的事情便交由他去辦理,大至班級的評比活動,小至座位的調(diào)換。涉及到了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班長的能力受到了挑戰(zhàn),怨言開始在班級里紛飛。舊事已如過眼云煙,班長也好,與之糾葛的或人或事也好,都已扁平了,模糊了。但當年,無疑地,像藏頭詩之類的惡作劇并未能泄我心頭憤激,一個龐大的陰謀慢慢地成形了。

我開始了一個劇本的創(chuàng)作。故事背景選擇在晉朝,因為丑名遠揚的“八王之亂”就發(fā)生在西晉年間。其實,故事的推進與“八王之亂”毫無關(guān)聯(lián),只是覺得這段黑森林一般的歷史,足以藏納所有的野狼、鬣狗和污垢。我們的班長改姓了司馬,名字里保留了一個字,而他的王后,隨了葵花地里那個女生的姓。后來的另兩名女生,搖身一變,都成了謀權(quán)篡位的妃嬪,我很惡毒地也把她們的姓氏強行安上了。愛情加權(quán)力,這是許多年前對于宮廷戲的洞見了,今天看來,這種套用還是頗合邏輯的。而我,當仁不讓地融化在一個角色里,正義而美好,指點江山、臧否世態(tài),都從她言語里釋放出來。少年時候的邪氣竟然穿著如此堂皇的衣裝,這種反差也算深刻。可惜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兒筆力不逮,“亂”倒是亂得可以,比較深層的思考和細節(jié)設(shè)置卻一概未見。不過,回想起來,這樣的寫作本來就與寫作本身無關(guān)。她只是在文字的庇護之下,張揚一己之私念,同時構(gòu)筑了屬于自己的道德宮殿。在那里,她是一切的主宰,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是她用以壘砌的小小磚頭。其時的細微心境已無從追尋,但洋洋灑灑幾萬字的劇本,已昭示了她當年的情狀——邊緣的,弱勢的。另一方面,卻是倔犟的,與現(xiàn)實難以達成和解的。

可然的世界只存在于虛構(gòu)里嗎?

可然的世界是什么?

大地沉默,水在夢中講話,

白晝從人的一側(cè)誕生。

——奧克塔維奧·帕斯

在現(xiàn)實與非現(xiàn)實的世界里又顛沛了許多年。最現(xiàn)實的事情還是一步步逼近了。結(jié)婚、生子。不管那夢想有多高多遠,不管那虛構(gòu)的世界有多精美多熨貼,這都是足以讓一個女子跌回塵世凡間的理由。

一堆杯碗瓢盆擺在了我的跟前,凡軀使人笨重負累,也使人清醒明白。我是一個女子,命運早就對我作出了性別指派,而在我降臨這個世界之前的幾千年,男人女人已完成了分工。我是屬于廚房的,就像母親一樣。

無意識的抗爭大概持續(xù)了10年。這也是當我重新走進廚房之后才領(lǐng)悟的。可我不知道那抗爭對誰而言。實際上,我的先生并不是一個男權(quán)主義者。他所給予我的寬松的心理環(huán)境,完全是人文精神的自然脈息,別說是我們潮汕地區(qū),放在更大的版圖之上,那也是值得驕傲的。當然,餐桌上的只是其中的一層,更多的層面還在日常的碰撞中,在洗衣水里,在枕上,在季節(jié)轉(zhuǎn)換的風鳴中。

剛剛結(jié)婚的日子,我們住在集體宿舍里,只有一個陽臺可以當廚房。手忙腳亂地開始為自己煮飯。還記得兩個人第一次通力合作,炒芥蘭的時候把莖都給油炸得酥脆了,吃起來像麥當勞薯條一般。當然,這比喻是苦中作樂的。關(guān)于廚房里的活計,從來沒有向母親請教過,一是怕她擔心,二呢,現(xiàn)在想來,還是有些不屑的。這不屑里又有兩道意思,一道是對于廚房本身,另一道也是對于只在廚房大顯身手的人吧。

這一階段非常短暫。之后,生活又有了幾場拐彎。

放棄廚房勞作之后,我們像游牧民族一樣生活。每天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就騎著摩托車在市區(qū)亂逛,尋找獵物。衛(wèi)生干凈的,可口的,不能經(jīng)常重樣的,還有,每天都下館子了,經(jīng)濟上要有所節(jié)制的。這些條件拼組下來,難處就大了。常常是:夕陽下,饑腸轆轆的人,在天涯……

兒子出生后的前2年半,是在娘家過的。吃飯的問題暫時沉睡下去。可是,把兒子帶回我們小家以后,這問題又如睡獅蘇醒了。合計了一下,請鐘點保姆吧。所謂的鐘點保姆,就是每天定時來家里做飯,洗碗,清潔,然后回去。我的要求很低,她只負責滿足我們的口腹之欲就足夠了,家里人想開戒,我可以自己加菜。

我可以清貧,我可以寡欲,但我必須從容地過著自己的生活。火烈鳥也許真可以是藍色的。傾盆的雨也許真可以帶著檸檬的味道。……這么些年,寫作的事情一直沒有停步。慢慢的,對于文學(xué)竟然有了一種意志。

不管怎么樣,這也該滿足了吧。

丹麥女作家伊薩克·迪內(nèi)森有一種人生哲學(xué),如果一個人的生活故事無法被講述出來,那么他的生活就是不值得過的。這強調(diào)的是生活的故事性,還是生活的思想性?可是,她難道不知道,生活拐彎的原因,經(jīng)常是細屑的,無來由的,就像我們之前的那幾個拐彎一樣,與敘述無關(guān),也與思想無關(guān)。

在平穩(wěn)地度過三、四年之后,我們與保姆之間突然覺得兩相疲倦,猶如一段缺乏激情而無法維持的婚姻一般,沒有了復(fù)合的可能和必要。

我猶疑著作出了決定,我來做飯吧。圣人也難免“為腹”吧。

這是我結(jié)婚10年之后真正走進廚房,沒有誰在逼勒,包括有形的,無形的。之所以態(tài)度猶疑,不甘不愿的成分是非常微小的,大概只是由于一種慣性,更大的原因是我對廚房沒有把握。而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決定了,那我用心來學(xué)習(xí)吧。以前我一位老師說過一句話,成為我信奉的名言:這世界上的事就是讀書最難了,連書都可以讀好,什么事情做不來。我的理解,那不是能力的緣故,而更是因為“誠意”。

是的。我滿懷誠意地奔向菜市場。關(guān)于“靈魂中的噪聲”(布洛赫語)暫時滅寂了。我像奔赴學(xué)術(shù)交流會一樣精心準備,像奔赴美好約會一樣面帶笑意,像奔赴一場勞作一樣,準備了一雙不再需要呵護,隨時可以騰出來挑揀果蔬和海鮮的手。賣家們或市儈或真誠地接待了我。這且不管,在這里我暫時是一個學(xué)生,即便被宰也只當交了學(xué)費。我很快地知道了很多真相。一只螃蟹是否蟹肉肥沃,是要舉起來放在光源下照看的,肉緣會在蟹殼上投影出來;一盆花蚌是否肥沃,卻要大把大把地抓起來,聽那相互碰撞時清脆的叮鈴聲;一只角瓜是否鮮嫩,那是要看角棱是否銳利,把拇指輕輕一搓,角棱就崩了;一只雞蛋是否新鮮,那是要放到耳邊輕搖一下,蛋黃和蛋殼之間,不該有縫隙致使聲響發(fā)出來……

白晝真的從人的另一側(cè)誕生了。從菜市場回來以后,我開始了廚房里快樂的舞蹈。而當一桌子的飯菜熱氣騰騰地展示出來,家里頓時有了歡呼聲。半個月之后,也就是這個朗讀帕斯詩歌的夜晚,當我又一場忙碌之后,我竟然意猶未盡,從櫥柜里抓出一大把的蒜頭,用大菜刀扁了幾下,蒜茸的氣味竄了出來,我在鍋里下了油,開了猛火……當那金燦金燦的油爆蒜茸裝上玻璃小瓶子的時候,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我已為廚房事業(yè)作了長久的打算,我將成為一個永遠的廚娘,無怨無尤的。

竟然!

我越過了幼年時期母親的隱秘的溝塹了嗎?

我與母親怎么殊途同歸?

我的森林里,依然回旋著花毛獸的輕吼,

而,

帕斯的詩歌和蒜茸的香味

卻在一個夜里,先后升起,回蕩。

2007年9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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