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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鋒:文人與酒
——詹谷豐小說集《曲水流觴》讀后
更新時間:2018-01-03 來源:清遠日報
大概是“李白斗酒詩百篇”的豪氣影響了一代代文人,文人普遍好酒,滴酒不沾者若也是文人,至少在文人圈里會少許多掏心窩子的朋友。
酒能助興,興之所至,文人的表現又有不同,有的人能夠節制,盡興就好,不必爛醉如泥,沉醉不知歸路;有的人嗜酒如命,每飲必醉,在江湖上留下“濫酒”的惡名;有的人見人下菜碟,和誰喝,喝多少,主動喝還是被動喝,有自己的小九九,過于勢利。
詹谷豐也喝酒,酒桌上,江西人的豪氣淋漓盡致,只要碰杯,一飲而盡,不躲躲閃閃,不虛以委蛇。但又不往醉里喝,不往死里喝,比微醺過,遠不到醉醺醺的程度,狀態剛好。與其開懷暢飲之后,再讀其新出版的中短篇小說集《曲水流觴》,對于酒與人生,似乎更多了一些理解。
書名叫《曲水流觴》,《曲水流觴》也是收入本書中的一部中篇小說,曾發表于《十月》雜志,后被《小說月報》轉載。小說以第一人稱敘事,主人公是“我”和“我的父親”。小說開頭,“我”懷揣兩瓶酒去探望身患肝癌并奄奄一息的“父親”,雖然主治醫師禁止“父親”喝酒,但“我”知道,唯有酒才能給“父親”以生還的力量,“我把蘸了酒的手指伸進父親嘴里,父親的舌頭牙齒全活了起來”,“我聽見嬰兒吮奶時的嘖嘖聲”……這不是一個酒鬼對酒的祈盼,那是屬于物質的,屬于肉體的,而酒與“父親”莫逆于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正如嬰兒時期,襁褓中的“父親”啼哭不止,卻在祖父開啟酒壇子上的封蓋后,空氣中彌漫的一縷酒香讓“父親”瞬間安靜并酣然入夢。
酒在詹谷豐筆下便不是一種流體,即便是一種流體,也在娓娓道來間夾雜了塵世的風雨滄桑,萬般滋味。
據說,“曲水流觴”是古人的一種飲酒游戲,是文人“斗酒”的一種雅好。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河水清且漣猗,文人沿岸圍坐,將酒杯置于河中,酒杯“隨波逐流”,漂到誰跟前誰就拿起來飲酒。詹谷豐借助古老的游戲所營造的意象,賦予“父親”杜康以人格、精神、性情、處事的象征,那便是隨遇而安,順勢而為,于老莊哲學中覓得一方心靈的凈土。
文學創作是枯燥的事業,有的人是真喜歡,比如詹谷豐,他在《曲水流觴》中傳遞一縷酒香,在《菩提的根》中傳遞一縷鄉情,在《1730年的水稻》中傳遞人性最簡單又最復雜的善惡情仇。有的人是假喜歡,玩弄文字游戲,看似花里胡哨,實則食之無肉,浪費讀者的寶貴時間和印刷的紙張。
詹谷豐是老作家——此處的老,不是年齡的老,是文字的老,老道的老。老道的文字如經年老酒,窖藏多年依然酒香撲鼻。要做到老道,便要沉醉于中國傳統文化中深入挖掘,多采擷,自己渡,渡自己,最終度出世間百態,曠達疏通。
中國當代著名評論家雷達言,詹谷豐“是個帶有較多懷舊、感傷色彩的作家,也許他面對時下的浮躁、混亂、人文精神的流失時感茫然,依然固執地在尋找傳統文化之根吧,于是他的作品,非常關注人的操守問題并努力尋找民間精神的偉岸。”
詹谷豐自言,這部小說集是其“收山”之著,自此不再寫小說——其實他不寫小說已經多年,近年專注歷史散文創作,動輒洋洋萬言,每寫作一篇作品要閱讀百萬字的史料,直至要寫的人物從故紙堆里一躍而出才一字一字書寫——他仍然在用傳統的方式寫作,用筆書寫,用心書寫。
《曲水流觴》 詹谷豐 著 現代出版社 2017年9月? 定價42.8元
詹谷豐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東省作協主席團成員、廣東省散文創作委員會副主任、一級作家。現任廣東省東莞市作家協會主席。《書生的骨頭》獲“2013年度華文最佳散文獎”。已出版小說集《蒼山無盡》《1823,道光年間的東莞》《再造七級浮屠》,散文集《天堂的入口》《莞草,隱者的地圖》《書生的骨頭》《喋血滬松》等7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