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東揭陽行吟（組詩）

□吳迪安

夜宿廣州城或早秋

兩只老虎在天上撕扯開了，陰了沉了

臉皮打皺皺了，吼吼的口號和武器

如金三胖，熟悉、要命

直攪得滿城人心發慌、肉發麻的

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反規律

也是被上帝默許的，入夜了

安靜下來了，風和雨改了姓氏

季節轉換，一個主義到另一個主義

注：是夜廣東始見秋風秋雨了。

赴揭陽途中或我的心

我的心穿過針眼，不再堵得緊

像一粒微塵，在晨光中

回到母體，回家了

容下了自身

我的心挖了一口水井

濾掉經歷和意識

就這么一滴

然后沒了

注：葡萄牙詩人費爾南多·佩索阿有金句，“我的心略大于整個宇宙”。

參觀有感或地球的話語

我的話語是風，是水，是

蟋蟀，畫眉，海豚，狼和獅子

是雷鳴，聽見了嗎？聽見了嗎？

種什么得什么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種核，種重金屬，種化學

我愛所有生物，愛綠和深藍色的自己

我不舒服了，我痛

注：耳朵嗡嗡作響，突然聽見一個聲音。

拜謁學宮或輕重不分

周遭現代森林，奪命長腿，危險積木

一堆玩具，玻璃，輕質材料

那孩子不高興一把掃將去了

那一陣風卷了過來，這些個貨物渣也不存

惟，梁木石柱紅瓦飛檐斗拱廊廡

欄桿石階，殿堂，照壁，欞星門

山脈綿延，寫滿了青色，惟

長髯飄飄，斯文在茲

注：掲陽學宮距今870年。人稱嶺東古建筑明珠，系嶺南文脈之一。

霧繞黃岐山或什么

時有時無，恰恰這就有了

一切清晨的面紗，一切的

木石蟲鳥、大只文字，記念

山上的人以及山下的人

山水相依，從何時到何時

而霧就是一角衣袂，男子女子

有些兒落淚了，數著石階上去了

又數著石階下來了

注：黃岐山為掲陽城勝景，與榕江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