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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哲珠談《紙上人生》
更新時間:2017-02-21 作者:王哲珠來源:小說月報
你是否已被催眠,確信自己是生活的主角?
因為特別的契機,主人公突然“從自以為掌控著生活到發(fā)現(xiàn)被生活掌控,從堅信是自我生命的主角到發(fā)現(xiàn)成為未知力量的棋子”,殘酷的真相漸次展開……和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文學(xué)或影視佳作一樣,王哲珠的中篇小說《紙上人生》一開頭便撕開了“真實”與“虛構(gòu)”之間那“膜狀物”的一角,然而當主人公與讀者自認為接近了真相,卻發(fā)現(xiàn)這真相也不過是又一種催眠……今晚推薦《小說月報》2017年中篇專號選載的這部小說,分享王哲珠創(chuàng)作談與其《聲音的關(guān)鍵詞》一文。
真實與催眠
——《紙上人生》創(chuàng)作談
開始寫《紙上人生》這部中篇小說時,我認定自己在編一個離奇,甚至荒唐的故事,因為架空“現(xiàn)實”,我的敘寫過程很“順暢”,故事跑得很快,以至于人物有些時候成了影子。但隨著小說走至尾聲,小說中的人物高宇、楊木木、閻讓東和閻讓東的粉絲們由真實陷入虛幻,從自以為掌控著生活到發(fā)現(xiàn)被生活掌控,從堅信是自我生命的主角到發(fā)現(xiàn)成為未知力量的棋子,確定的正常日子跌進疑惑荒誕,計劃好的人世走勢由清晰進入模糊未知,小說層層揭開蒙于虛構(gòu)世界的膜狀物,漸漸顯出觸目驚心的真實。
至此,我明白自己的虛弱之處,我的文字是不夠勇敢的,選擇用離奇的故事敘說殘酷的現(xiàn)實。至此,小說人物的設(shè)置目的明顯了,他們就是生活的影子,庸碌而匆忙,拼盡全力,在世界卻沒有留下真正的痕跡。但他們不自知,甚至下意識帶了對自知的抗拒,都自信活在絕對真實里,被自己和命運催眠,這是一種蒙蔽,也是一種自我保護。
我寫過一篇長文,為自己的聲音寫下一些關(guān)鍵詞:鋒利、傾訴、苦難、孤獨、善惡、困境、想象、懺罪、活著等,這些關(guān)鍵詞成為我文字的骨頭,支撐了我的聲音。然而,這些關(guān)鍵詞有一個共同指向,對真相的追求與探究。我相信生活背面有豐饒的世界,各種真相或深或淺地隱于那個世界里,我著迷于那個世界,奢望以文為引,追隨那些真相的痕跡,那將確認人世的真實感,是人世立體飽滿的原因,甚至相信是確認人世意義的方式之一。我曾為自己一部長篇寫下這樣的話,用文字潛伏于人世背面,用筆尋找生活光滑表面的裂痕,希望發(fā)現(xiàn)光明背后的陰影、黑暗里的溫暖,敘述高貴中的卑微、卑微中的高貴。那時,我文字指向的所謂“真實”只針對生活而言,對我來說,這狹窄空間的真相是全部,和《紙上人生》中的人物一般,在“確定”與“真實”里自我催眠。
已記不得自己對“真實”認識發(fā)生巨變的時間,但清晰地記得那份震驚感,那時,我一頭扎進與時間、空間、宇宙等相關(guān)的文字里,不管是實的理論還是虛的科幻小說,那些文字與物理學(xué)相關(guān),但我認定與人類哲學(xué)相關(guān)。對我來說,這是某種轉(zhuǎn)折點,不單單是那些內(nèi)容本身,更重要的是它們對我的某種提醒與敲打,所指出的全新的思維方向,全新的可能性,那些方向和可能性是無限的,顛覆了我對世界的觀照角度,世界對我現(xiàn)出全新面目,人世之外可以無限空間,游離于煙火之外,充滿想象與靈性,是生活的精靈。
《紙上人生》是在這一階段之后的嘗試,用離奇的故事言說對真實的認識與對催眠的警惕。小說里的人物確信自己是生活的主角,活在絕對真實里,實際上或被別人操控或被命運操控,這種無意識的自我催眠又悲哀又恐怖。
對于我自己,如果自認“清醒”,將是最大的狂妄。小說無法言說真正的真實,只是追求,并警惕被催眠,這種追求與警惕不倦,對這個世界將永遠好奇,永不疲倦。我有癡心,所以有聲音。
? ? ? ? ? ? ? ? ? ? ? ? ? ? ? ? ? ?——小說月報微信專稿